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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儿这才晓得原来贾芸夫妇竟是念着昔日恩，来狱神庙探望凤的，当动得泪盈眶，连声叹服贾芸仗义不已。

平儿偷偷得贾府，想去探望，怎奈那狱神庙虽比牢里行事自在些，依旧不是容易的。平儿中银已尽，那狱卒便翻脸不认人，哪里肯与她方便。平儿急得在大街上泪直，突然边一辆车停住，车帘掀开，一男一女面来。幸得平儿跟随王熙凤办事日久，贾府中事无细了如指掌，因此一便认那男是贾家同族的贾芸，曾低声气跟在王熙凤后求差事的，那女年纪颇轻，神态闲雅，平儿起初只觉得面熟，未想起姓名，再低想了一回，才认她是林之孝家的女儿小红，曾在宝玉的怡红院中当差，后来被贾母人把一家人都送给宝钗的。平儿抬留意两人打扮，见小红梳起了妇人发髻，同贾芸形容亲密，想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为夫妻了，心中正暗暗吃惊时，却听那贾芸车来同她斯斯文文行礼，车里的小红笑着招呼：“平儿莫不是要来探望二？既如此，我们捎你一程如何？”

平儿默默想心事时，茜雪却大大方方冲她打招呼叙寒温，言语里颇为络，又解释：“这两人都同我们家姑娘有亲，奉我们家姑娘……”被小红在旁咳嗽两声，使了几个，这才急急改说：“如今虽说我们家姑娘去了，但她们落到这步田地，到底是不忍的，故而带来酒菜，聊表一番心意。”一边说，一边从随挎着的篮里将些鸭鱼并白白小半桶米饭给平儿看。

这边小红茜雪和平儿一行径直来看凤，不想早有人先来了。此时凤早半饿半病，起不得，在狱神庙的一个角落歪着，她前燃着一盘炭火，那火光忽明忽暗，仿佛一阵风来就会熄灭的样，炭火的旁边却有一个人蹲在那里，背对着庙门。众人都觉得好生诧异，连平儿在，都晓得凤娘家婆家皆是自难保，

车刚绕了一个弯，贾芸车去，将另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恭恭敬敬扶了上来，自己却坐在前赶车，再不车厢。平儿定睛看时，这个新上来的女她竟也是认识的，正是贾府里的家生茜雪，原本跟在宝玉边服侍，后来因宝玉同娘怄气，打碎了一个茶盏，被逐了去，后来被宝钗收留。平儿心中惊疑不定，暗自纳闷遇到的这几个人皆同宝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便是贾芸，据说也曾经替宝钗主持过修园的事。如今宝钗被传芳华早逝，这几个人观其形容却似颇为滋，果真是世事无常。

平儿一看之，忍不住动得放声大哭。她想起从前贾家兴盛之时，自己常和王熙凤关起门来一起吃饭，当日吃的不是嫣红如血的胭脂米，就是碧绿宜人的碧粳稻，如今王熙凤落魄至此，也不知每日里残羹冷炙是否能吃得惯呢。

待到了狱神庙里，遍寻不见王夫人，贾芸急问狱卒间，却是当天清晨一觉醒来，发觉气息全无，已冷，送到牢里验明正去了。贾芸闻言大惊，知这牢里死的人最是可怜，一卷芦席送往葬岗，早晚被野狗啃得面目全非。王夫人到底是宝钗的二姨母，他怎肯袖手旁观，忙去同那狱卒涉，商议收殓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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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