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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贾琏从外回来,满脸愁容,言说足足使了上万两银,将老太太的己都使尽了,然而中传消息说,皇上大怒,言说贾家治家不严,有意寻求源,问罪满门,唬得贾赦贾政跟什么似的,满地里找银,好打通关节。

贾母殡之后,鸳鸯再没有什么理由把持着贾母的私房不放手。贾赦、贾琏、邢夫人、赵姨娘等人虎视眈眈,哪里还有她区区一个丫鬟说话的余地?贾母在世时,鸳鸯是贾母边的第一红人,故而颇受贾家主们的尊敬,如今贾母去了,她便渐渐被打回原形:不过是个任主人圆搓扁的丫鬟,难还能翻天不成?贾琏的理由最为冠冕堂皇,说要走里的门路打通关节,好保贾家合家平安,故而抢了鸳鸯保的箱笼钥匙,将那金搬了几箱,去当铺换了银钱,自顾自忙碌去了。邢夫人、赵姨娘在旁看了虽有些不甘,但贾赦和贾政都是着罪名的人,知打通关节的事万万省不得,一味压制着邢夫人和赵姨娘,叫贾琏办事去了。

见势不妙,忙劝解,她虽言语利机,然而这等贾家生死存亡关,非言辞可以扭转颓势,不得已黯然退。宝玉从小锦衣玉,何尝见过这等难堪的局面,愧得满面通红,忍不住说:“怪不得人常说一家若是衰败时,必先从里面烂起。”谁知正好了贾政霉。贾政原本就不喜宝玉,无奈贾母溺,王夫人力保,此时两人皆去,宝玉再无靠山,此时

选择在此时离开的,并非只有妙玉一人。贾政自幼酷读书,虽然没读什么功名来,但却因此效仿古人沾染了那起豢养门客的习气,如那詹光、单聘仁、山野、程日兴、詹亮等人,或有才学,或无才学,因不得志,整日里挖空心思侍奉贾政,蓄意讨好,如今见主人家失势,再不好“背靠大树好乘凉”,自然是树倒猢狲散,走的走,逃的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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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匆匆收拾了行李,又要人报与事的贾政知。贾政正忙得焦烂额,哪里顾得上妙玉的去留,碍于面挽留一二,也就随她去了。

贾政虽是个好面的人,然到了如此地步,也只能心灰意冷,无可奈何了。他单为了贾母殡的事,便忙到焦烂额,心中不由得生慨:当年宁国府里秦氏丧时,那等大场面,凤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落人褒贬,难我一个冠束带的男儿,竟然不如女不成?然到底在殡当日闹了许多纰漏,传为一时笑柄。他没奈何只得安自己说,贾家今非昔比,落架的凤凰不如,那些刁各自心思,不听调度,却不知当日贾府兴盛之时,王夫人、王熙凤等宅夫人每日里亦要殚竭虑,费尽神思。

贾赦此时顾不上贪财,威利诱从邢夫人那里诈了足足三千两银,贾政将王夫人的私房一并拿来充公,又嫌不够,看了看满堂儿女以及李纨赵姨娘等人,尚未开言,赵姨娘已经心虚起来说:“我一个服侍老爷的人,蓬鬼似的把一双儿女拉扯大,哪里有银填补这亏空?倒是老太太在时,大得了不少好,一年到分份例都是上上等的。”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气得贾政恨不得当众教训她几句,再看李纨,拉着贾兰的手,圈微红,未语泪先的样,让贾政看了又气闷又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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