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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小墓，雨还未停歇。油纸伞在一旁，一杯清酒，混着雨落尽松的土地。

白浅端着酒杯抿了一，似醉非醉。

墓碑之上寥寥几字，概括了主人的一生。“斩妖除，无愧于心。”

“不久前，凤也离开了。”她垂着压低声音，好似朋友间窃窃私语，“几百年来都是这样，来了再来，走了再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成仙。”

“今年柳彦来了一次。”她继续说，“尚峥，他成亲了。”

“妖族的生命真是寿，我努力修炼几百年，于他而言却只是一眨的时间罢了。”她笑了笑，满是疲惫不堪，突然就沉默去。

那年尚峥与秦巍然赶回来的时候，她便已经死了，只是苏念倾用了自己的让她起死回生，还在离开前一丝留在了她的。她得了她的优势，碌碌无为的凡人质变成了修炼的大好容，修炼路上畅通无阻，所向披靡。但她与尚峥追求的不同。尚峥只衷于除卫，她却执意追求生。七十余载，尚峥也潇洒而去。她的过去随着几人的离开和死亡掩埋，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虽有大灵气却如孤魂野鬼。后来撞上玄镜宗每年一度大选，于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参与选，因为灵气充沛破格玄镜宗。

凡人的寿命短暂，修仙者的生命却以百年千年计算。尚峥死了，她为他立碑，年年来和他说话，这是百年孤独中唯一可藉之事。他们就这样错过，再一次错过，不可能有一次的相遇。“其实这样也好，今后我不必对你心怀愧疚，免得你再来和我争她。”

其实她明白，尚峥也是喜念倾的，但他不过将这心事放在心里，不曾对外人提起。你看，曾经的人竟也成了敌人，这是多么可笑的事。但，喜总是没错的啊。

这段往事要从哪里说起呢？当她还是蝶衣的时候，她着那个叫虚清的男人，他弹琴时眉如画，他普度众生慈悲为怀，他为她跋山涉险境，她本以为，他们的缘分在天亮之前便要斩断，却不料这般纠缠了生生世世。她也记得那个姑娘，那时她一脸腼腆，抱了一把琴走到她面前求自己为她抚琴，她里的亮光比得上山里的星星。

究竟谁对谁错呢？若不是秦巍然，几人的未来又是怎样？没有人知。得知虚清走迷障再没有来的那一刻，她崩溃了。她求苏念倾替她找虚清的尸骨，却不知那姑娘是如何一个人跑到里面，一块一块寻遍沼泽将他拼接，然后送他去往往生之路。迷障的诅咒毁了她的容貌，需喝人类纯净的血和男人的气才能恢复，她常常遮着面纱到人类的集市里闲逛，想要找当年已经堕回的蝶衣。但蝶衣已经不是曾经的蝶衣，纵然再世为人，她也是无忧无虑的白浅。

没有人知，她虽然没有丝却能知苏念倾的那一好。她越陌生便越描摹，要将她描摹千百遍，刻在心里才会安心。当初和苏念倾在同一幻境中生活的几百年的那个人，并不是云霓设计的幻影，而是她的七分魂魄。苏念倾破了幻境，却也撕开了她的魂，她不得不死。

如果有选择，一直待在那里该有多好。

但她的究竟是当初的蝶衣，还是最后一面的白浅呢？

即使相同的灵魂，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人。这样的是执迷不悔还是一心一意？她想问她，终究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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