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令人心寒(1/1)

孤零零一人，有鬼陪伴，很难说这不奇怪。半地室本就冷，再加上一只魂不散的鬼魅，程帆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地冷，一定与姚尽脱不了系。

“快到寒衣节了，”程帆冻得牙齿都在打颤，A城还有一个月才能供，他舍不得开空调，“我给你烧纸钱吧。”

“你要……给我烧纸钱？”姚尽显然很诧异。

“你天天‘陪’在我边，”程帆揶揄，“瞅着就冬了，我也不能亏待了你啊。”

姚尽面凝重，沉默不语，不知是在故作沉，还是动得忘却了言语。

说就。几块钱就能买几百亿的冥币，汇率实在人，附赠纸裁的衣，商家还耐心教授如何写包封，叮嘱烧纸的时候别忘了跟祖先念叨几句好话。

祖先谈不上，倒是折磨人的祖宗。

寒衣节当晚，街上现很多被白圈圈住的灰烬，空气中充斥着纸张燃烧后的焦糊味，这已经是限制控后的结果，不然明早A城的PM2.5指数一定又会超标。

粉笔是商家送的，找一个相对空旷的街角，在地上画一个直径不足一米的圆圈，朝西留个，把冥币和寒衣放其中。用打火机——也是商家送的——燃写着“收件人”和“寄件人”信息的包封，以此引，给亡者烧去过冬的钱和衣。

火着起来了，还和。程帆神地蹲在火堆旁，任由烟雾熏红了他的睛，溅起的火星和灰烬向他的衣，他也没有挪开的意思。

看着前的景象，他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自己没由来的善心。小时候祭祖都未必如此虔诚，如今却给陌生的鬼上供……除非是被鬼迷了心智，不然他没理这么缺心的事。

“哎呦喂！这是要造孽啊！”

思绪突然被打断，猛地向后倒去，一摔坐在了地上，疼痛和惊吓唤醒了程帆。

“小伙，人死不能复生，有个念想总归是好的。”陌生的大妈替惊魂未定的程帆，拍打着上的灰烬，“可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啊。”

劈盖脸地挨了一通数落，程帆还没回过神来，却听中年妇女继续说：“纸烧得差不多了，浇，把火星灭了吧。”

，哪儿来的？程帆的底还残留着尽燃烧的火焰。

“哎哟喂，小伙你是第一次来烧纸吧，连都没带啊？”女人说着，将自己的壶程帆手中，“用我的吧。灭的时候念叨两句，说你来年再给他们送新衣服，让他们安生过冬。”

脑里空的，只剩一个念：赶把火灭了。程帆起照，然后将壶还给女人，木讷地说了声“谢谢”。

“嗐，这有啥可谢的。”女人接过壶，自然而然地问，“还知给祖上烧寒衣，倒是孝顺的孩。”

程帆：“不是祖上。”

“啊？”女人讶异地看着旁的小年轻，生地咽并不吉利地揣测。

“是……”程帆思考着，如何形容他与对方的关系，最后只好给一个糊的答复，“我一个朋友。”

朋友，彼此有的人，不一定要很，萍相逢也得上这个称呼。

女人不再言语，只是拍了拍程帆的手臂，叮嘱他天冷了，赶快回家。

家，何为家？有家不能回，还不如被困在异乡的野鬼。鬼在家中，吃饭睡觉的地方，冷冰冰的，令人心寒。

姚尽不了屋，他只能在程帆租住的那间放屋里飘。程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问对方：“我给你烧的钱和衣收到了吗？”

鬼还是那副鬼样，除了隔空猥亵人的之外，永远是一副莫名悲戚的神。

“地府的快递业务不行啊。”程帆笑，“离得这么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姚尽没有说话，只是飘在空中，看着程帆，悲伤之外还有些许同。

“你那神是什么意思？”程帆的笑容染上了讥讽，“你一个没法去投胎的鬼，还有心思来同我这个好好活着的人？怕是除了我，就没人惦记给你烧纸钱了吧！”

“小帆，你……”

鬼说了什么，程帆一个字也没有听见，他突然失聪，阒静无声的恐惧令他手脚发，脊背发凉；在倒地之前，他又找回了声音，鬼也闭上了嘴。

“你刚才在说什么？”程帆用颤抖的声音发质疑。

姚尽只是摇，恍然大悟后的无奈。

程帆没再究，因为无以复加的疲惫，他现在就要睡，在冷的小屋，只有厚实的被，才能给予他一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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