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痕迹(2/2)

泪落的瞬间，窗外的雾气再度弥漫，一如多年前那个白蒙蒙的车站。

火车站在远郊，黎明时分，墨绿的车棚里还着层白蒙蒙的雾。

我妈的生日。程芝一脸平静的看向他。

短暂的明亮归于黯淡。

李从文靠边停车，静静地听她哭泣。

这是第几次歉了？

我们分开吧。

程芝仿若未闻般别开视线，静静看着摇曳的烛光。

程芝看着他的脸，那双漆黑的瞳里少了意气和从容，多了疲惫的钝。

可是偏偏我就晚了这半个小时。

本不是造化，是我的吝啬和侥幸让我没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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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电了？梁家驰亮客厅的灯，看到油糕时，疑惑的皱起眉，今天你生日？

我妈很喜吃糖，经常自己些绿豆饼啊，糕之类的。程芝尝了一油，泪到嘴边，被她咽，但是她生病以后，医生说要戒糖，然后我和我爸就不让她吃了。

那是我生日？梁家驰说完笑了一声，我记没这么差吧。

去年，你过生日的时候，她给我们蒸了小米糕，还装了两罐桂寄过来你还记得吗？程芝不看他，缓慢的吃着糕，每一都咽得艰难，那些桂，是她自己去树上摇来的。

程芝买票时，看到两个时段，前后只相差半个小时，票价却差了一百多块。

百块钱，错过了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

商量的语气压得程芝倍沉郁。

梁家驰回到家已近夜，推开门时，屋里很暗，茶几上亮着一簇烛光，程芝清丽的五官在摇曳的光影里显得分外皎洁。

不说话没关系，母亲本就寡言。

芝芝......

和梁家驰提分开的那天，是母亲的生日。

从不沾烟酒的父亲在台上了半盒烟，满地狼藉却比不过他心的疮痍。

因此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他们的却越来越少。

往常程芝都会好脾气的说没关系，这次却没回应，拿起塑料刀切开糕分到盒里。

芝芝，对不起。梁家驰走到她对面，拉开椅，手握着椅背寻求到支撑，真的对不起。

不回应也没关系，只是睡着了而已。

外人不知，她却很清楚自己的罪孽有多重。

......梁家驰敛了笑意，对不起。

有次梁家驰终于不加班，两人难得休息，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却找不话题可聊，说过晚安之后就背对背睡了。

他不擅安人，况且那些理程芝都懂，只是不愿接受而已。

程芝摇。

哪怕是最后的那段日里，也没有过忿然与憎恨，反而是安别人的那一个。

自从帮梁家驰还了那六万多的欠款之后，他们的生活就过得比较拮据，省着成了禅。

她犹豫片刻后，买了便宜的那张。

程芝低，灭了蜡烛。

不过之前因为请假太久，她的很多工作都被分给了同事，工资也理所当然的清减许多，升职更是遥遥无期。

小芝，你妈妈快不行了，医生说最多也就今天的事儿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尽量回来一趟吧。

对梁家驰也很好，还总要程芝谅他。

梁家驰伫立在原地，心里满是愧疚之意。

她自欺欺人的想着。

梁家驰差了，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免得他工作时分心。

母亲的很温柔，父亲把她照顾得很好，即便在俗世里活了那么多年，依旧保留着纯真和善良。

接到父亲电话的时候，在凌晨三多，天还是鸦青，边缘染着城市的霓虹光。

室一片昏沉，梁家驰看不清她的模样，积压已久的慌张绪骤然涌上心，伸手越过烛光想要碰她，却被避开。

如果那时候没买折价车票，没有省那一百块钱，如果......

梁家驰听着她淡漠的语气，抬手了眉心，这段日，我确实太忙了......

几经周折，终于赶到医院时，母亲却已经与世辞。

葬那天，亲戚们都安她，说她已经尽力，只是造化人没赶上。

梁家驰为了还她的钱，兼数职，每天的休息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大分时候回到家，吃光桌上留的饭菜后，洗漱完就直接躺在沙发上将就着睡。

葬礼结束后，活着的人依然要为生活奔波劳碌，程芝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程芝甚至连买菜时的一两都开始斤斤计较。

够了。

可是神太憔悴，像层单薄的月亮。

程芝忍着泪坐到病床前，轻轻握住母亲的手，试图捂那份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