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玻璃(1/4)

碎玻璃

听到这句歉时，程芝本以为自己会有所动容，激动，愤慨，或者失望。

这些意料之中的想法全都没有上演，她甚至很平静，神也淡淡的，游离在透明的夜风里。

如今的梁家驰对她来说，已经失去了从前的意义。

他是一株枯萎多年的树，一壶早就酸涩的陈酿，以及过期的罐，早被时间淡化。

再见时，连惋惜都显得多余。

可是，这样理智的剖析却不能令她觉得释然，因为如果真的毫无意义，那为什么只看见一个背影，就又走到他面前，把自己放到举步维艰的境地？

程芝想不通，只能藏起困惑，不着痕迹的再次打量他。

灯影昏淡，将梁家驰的面孔照几分柔和，薄且密的黑发贴着额角，勾勒清瘦明晰的廓，眉似潭般沉。

梁家驰沉默地看着程芝，想从她脸上看绪的变化。

你的这句歉，是为了谁？程芝问他，为了你堂弟吗，还是为了之前的事？

之前的事。

梁家驰听着她轻描淡写的吻，心里像是被撕开一条裂般，他用许多事去覆盖的过往，对她来说，似乎已经成了微不足的事。

他心心念念，她却无动于衷。

程芝清楚的看见梁家驰的里多了几分惶然和局促，看向她的目光也开始摇曳，像被掉基的大厦，或者正在负担最后一稻草的骆驼。

我..我是为了我自己..

那更没必要了。

程芝丝毫不留面。

梁家驰里的光暗了许多，迟钝地了，无声的呢喃着：我知。

终于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样，程芝心里有隔岸观火的失真，想让自己变得更加漠然，更加无动于衷，甚至希望这场火再烈一些，最好将一切都烧为灰烬。

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程芝想，可以离开了。

但她刚有这个想法，梁家驰忽然抬起，站直了靠过来，大而模糊的影轻轻笼住她肩膀。

我是为了能再见到你，就算知你讨厌我，不想看见我，可是我想见你，程芝，我很想你。

程芝，我很想你。

你想我？程芝看着他肃然的神，觉得这份十分可笑，你想我..

心脏像是被荆棘包裹着，而梁家驰每靠近一寸，那些生的，锋利的刺便扎去一分。

她握着手心，在血淋淋的痛苦中渐渐恢复平静，反问他：那你怎么在这里？

为什么明明来了，却甘愿在无人徘徊犹豫，为什么没有不顾一切，定不移的走到她面前说这句话。

为什么这么多年的漠视，隔阂，与亏欠，全都被他忽略。

因为，我知你会生气，所以..

你怕我啊？

程芝仰起脸，直直看他里，慌和犹豫的绪顿时无遁形。

不是。

不是吗？

程芝冷着眉看他，虽然是个问句，语气却笃定，透咄咄人的凌厉和决绝。

一句句诘问像历任，划破他的伪装，梁家驰垂，轻声重复：不是。

但这句辩解毫无力度可言，只是一自欺欺人的挣扎和谎言。

不可否认，在面对程芝时，他是胆怯的，小心翼翼，患得患失，怕她憎恨他，怕她忘了他，更怕她再也不现了。

那么多优柔寡断的顾虑，懦弱无措的行径，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不敢接受，又怎么能坦然的展现在她前。

换来唾弃或者怜悯，只会让他更卑微。

程芝看见梁家驰绷着颌，里的绪汹涌着，沸腾着，却又被他压制去，只剩徒劳的挣扎和惘然。

他在难过。

这个结论本该令她到解气，到快意才对，程芝甚至还想说更多尖锐的，刻薄的话，想把这些年来的愤怒，不甘，失落和痛楚全都控诉来。

可是她办不到，从始至终，她恨的都不是梁家驰，她最厌恶，最鄙视的人是自己。

是至今还会为他心的自己。

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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