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一念成mo(1/1)

云霞山上，青云峰后山的一间小屋中，袅袅线香化在薄荷般冰凉的淡雾里，圣洁的日光倾泻在古旧的木窗棂上，有一星一星的浮尘游动其间。

万籁俱寂中，一阵急促的铃音搅碎了缠绵的云烟。

木榻上的白衣仙人陡然睁开双：“不好！”

如果地狱真实存在，此刻它的名字叫陆府。

云景尚在云上，远远闻到脚传来一令人作呕的厚重血腥味，像炖着一锅残肢烂肺，咕嘟咕嘟冒着血泡。

他忍心中的不适，加速降落在血红的陆府中心。

这里死的人还很新鲜，最多不过半个时辰，且是被非凡利所伤，所有断光如镜。

他一路飞过去，竟找不到一净的，可以脚的地方。

在一层层一堆堆的血红尸尽，有一个奇怪的臃背影，是此间唯一的活。它像一笨重的兽，一步一步在血中彳亍。

云景飞近了，才发现是两个人重叠在一起。被背着的那个人断了一只手，早就没气了，背他的那个人蓬垢面，凌的发后是一双通红的睛。

两人猝不及防对上目光，都有一瞬间的迟疑。

云景叫她：“苏芷北……”

被唤作苏芷北的少女在咙里呜咽了一声，更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她手里的落虹尚在滴血，透明的剑因为饱饮过太多鲜血而变成红宝石似的亮红。

她还没有动手，完全是因为面前这个人有着无与比的威压。

她很可能打不过他。

云景也还没有动手。他本来以为陆府现了狂暴嗜血的，所以玉簪才会破碎，所以风铃才会示警。他赶慢赶过来救自己的徒弟，但唯独没想到，徒弟才是真正的。

他凝视着前这个浑浴血的怪，与从前天真可的少女判若两人。是什么能在十几天的时间里彻底改变一个人？

云景一步一步靠近。

苏芷北一步一步后退。再凶残的嗜血因，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也只能暂作退让。

横七竖八的尸很快把少女绊了个趔趄。她用那双血警惕地瞪着白衣仙人，飞快地把不小心压在后背的断臂男人搂至前，像搂着一只易碎的晶杯。

云景再走近一步。

苏芷北抱住尸冲他凶狠地龇牙。哪怕是最弱小的狮，也有自己必须守护的东西。

云景指尖凝一颗淡蓝光球。他将指在少女眉心：“北北，你答应过我，永远都不会成。”

少女的表逐渐褪却，她凝视着面前的白衣仙人，又好像凝视着天空。

无数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有她在苏府被苏瑶瑶欺负过后，方氏拿着烈酒替她拭伤；有她刚认识陆明岚，衣着华贵的少爷从她摊位前捞起一张绣手绢，说“还好看”；有奚夜摸摸她的脑袋，笑“你比其他弱弱待拯救的姑娘多了”；有唐玥坐在小院门槛上，借着夜里昏暗的风灯拭剑；有云景郑重其事地问她“你答应师父，永远都不会成，好不好”；有陆明岚站在重重护卫中，冲她冷冰冰“你该走了”……

的泪从那双血迹斑斑的眸中涌。

苏芷北望着云景，用近乎沙哑的声音低声：“师父，陆明岚死了……”

空旷的院中，风声呼啸。

云景轻轻将她拥在自己肩：“嗯，我知。”

熟悉的清香包裹住少女伤痕累累的心脏。

她嚎啕大哭，像个刚生的孩。

“哭来就好了。”云景安抚。

“师父……我原谅不了……我原谅不了任何人……”苏芷北噎着。

“我明白。”云景叹了一气。

他们何尝不是同一人。睁睁看着至亲至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他在安苏芷北，何尝不是安从前的自己。

苏芷北也终于懂了云景的心。

她无法在没有经历过别人的经历时，代替他去原谅任何人，哪怕该被原谅的人是他自己。

“师父……对不起……”一块温的白玉牌被苏芷北放云景手心，“我不该偷拿你的东西……”

云景看着这块失而复得的玉牌，笑了笑，并没有挂回脖上，而是放了自己的空间：“我未曾怪你。”

若不是有苏芷北反抗过他一回，他的恐怕比如今还要严重许多。

“北北，他是凡人，凡人总有寿命终结的时候。这辈如果不如意，不若早些回，开始全新的人生。”云景拍拍她的后背，“看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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