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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来，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既觉得怨恨，又觉得后悔。

怨恨在于，她答应过，她发过誓，她说过不会抛他们兄妹不理。

而后悔在于，或许，那瓶安眠药能够让她走得轻松一些，她那么漂亮温柔的人，死状却那样可怖。

他更多的，是憎恶自己的自私与无能为力。

父亲去世以后，爷爷对凌雪梅更加刻薄，他总觉得，是凌雪梅撺掇得陆颉生放弃文职工作去野外考察。

前些年害得他们父不能团聚不说，现在又间接害死了陆颉生，要是陆颉生安安稳稳坐在办公室里，哪会碰到什么狗山洪泥石。

彼时爷爷怨气冲天，以泪洗面，妹妹休学在家。

她撑了半年，再也撑不动了。

于是，第二次的别无声无息，半封遗书都不曾留。

人世间总用教条规训，“为母则刚”，好像了母亲的女人，就不可以自私，不可以弱，就理应奉献牺牲，挣得一个“伟大”名声。

人类亏欠无数母亲，只肯许以“伟大”的空支票。

甚至，他似乎都在用这条法度去要求凌雪梅，直至现在才全然醒悟。

如果放弃生命，和陆颉生重逢，是对她而言更自由的选择，那么，没关系。

他已经承担起了的责任。

而她可以自由地一个女人，而不必是母亲。

陆西陵将还剩一截的烟，碾在烟灰缸里，伸手，抬起了夏郁青埋在他肩的脸颊，一时哑然失笑，“这也要哭啊？”

夏郁青呜咽一声，“我心疼阿姨，也心疼你。”

“那你亲我一。”

夏郁青抬轻碰一。

“太敷衍了。”

夏郁青再碰一。

陆西陵笑了声，仿佛无奈，伸手她的耳朵，“走吧，睡觉去。”

她摇摇，仿佛非要取得他的认可不可，第三次抬去亲他，不再蜻蜓。当她尖轻扫过他的，将要退开时，他蓦然伸手，一把在她脑后。

主动权替，她抓他的衣领，对抗一力尽失，沉沼泽的错觉。

陆西陵退开，夏郁青低，将额抵在他颈窝。

他侧低，手指拂开了她发，她发的耳朵，他轻笑着了一，目光随即自她耳后扫去，看见她背后，脊骨微微突的第一节 。

他用微凉手指轻。

夏郁青抬起来，与他目光相对。

只一瞬，他结微动，折颈垂，一秒钟也没再犹豫，直接将吻落在她脊骨骨节，像将一粒火星，投枯的芦苇丛。

只为亲吻已经远远不够。陆西陵一把抱起她，回到卧室。

绝对的黑暗予以夏郁青绝对的安全，他想让她不要那样张。

缓慢而耐心的，像是将一首夜曲的序章，弹奏过无数回合。

陆西陵在黑暗里一遍一遍吻她，比在肤上烙一枚不可更改的印记还要郑重，“……痛就跟我说。”

她摇，双臂拥抱他，微颤的声音里有决然的定，“我不怕。”

等日是突发奇想，因为天已经要亮了。

这楼层足够，台的视野也足够开阔。

夏郁青新换的净睡衣外面，又披了一张薄毯，抱膝坐在放置于落地窗前的坐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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