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时刻(1/2)

等不到第二天了，曲衷当晚就去找了程荃。

他在电话里说，他现在人在店里。

海天餐饮，其实就是开在安延路上的一个本帮面馆。

曲衷找到店铺的时候，大门上已经挂了一块暂停营业的塑料牌。

走门，店铺里面糟糟的，椅像迭罗汉似的全堆放在一张桌上，地面上散了一堆杂。

有个肤偏黑的男人正卷着袖，拾着地上的东西一个个地往旁边的大箱里扔。

委托材料里有程荃的份证复印件，曲衷一便认他：“程先生，我是曲衷。”

“曲律师是吧，您好您好。”程荃先是直起和她打招呼，后面带歉，“不好意思，店里太了，没地方坐。”

“没关系，我站着就好。”

曲衷也不想久呆，就直正题了：“程先生，您真的考虑好了要解散公司？”

说话间程荃已经动作麻利地把地上的东西都放了纸箱，他拿起手边的胶带，准备封箱。

他一边把胶带扯脆响，一边唠家常似的回曲衷，看上去毫不在意：“嗯，这不收拾收拾，周店就彻底关了，还能回家过个好年。”

曲衷不认为他心真的不在意：“您再给我一时间，我会说服陆微，让她减少一分租金。”

她也不知她是怎么能说这话的。陆微午的态度有多决绝她一清二楚，她现在这话，等于是给程荃开了一张永远无法承兑的空支票。

她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哪怕还有一可能，她都要试一试。

可是程荃却摇了摇：“曲律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一脸佛的表让曲衷心生恼意，一怒其不争的绪涌了上来。店是他的店，结果她却比他更着急：“您真舍得吗？”

多年的心血，就这么付之一炬。就像是把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孩，用低廉的价格贩卖了去。

甚至不是贩卖，是遗弃，是说不要就不要了。

怎么能这么狠心。

程荃停手里动作，叹了气，承认：“舍不得有什么用。但凡还有一办法，我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实在是撑不去了啊。」

这是曲衷在那些微信聊天截图里看到的，程荃给陆微发的最后一则微信消息。

是有多无奈，才能说这句话啊。

曲衷明白，任何一个申城人都明白，这句话里裹了多少艰难苦恨。

三年前，申城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至暗时刻。

一场可怖的人为灾害像一张牢不可破的大网，久久地笼罩在这座城的上空。把这座城搞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那段时间，申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失去了的自由，失去了以真面示人的权利。

最糟糕的几个月，这么一个国际的大都市，街上竟然看不见一辆车，一个人。

再后来，不论男女老少都变得神经兮兮的。手里常常举着一块绿的二维码，把它当护符。有了这符，才敢站到光。

如果符咒变，那么持它的人所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的天板，比监狱的天窗还要令人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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