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雪 第2节(1/3)

王静家住山脚，村里只有一条主路，是柏油的，往她家里去，坑坑洼洼，车不好骑，两人都推着，白的山羊从前跑过去，她们就要停一停。

“？？展颜来啦！”王静冲堂屋喊人，她家没院，三间堂屋，东边另搭了简易的厨房，没有门，拿半截篱笆挡着，不过为了防止啊羊啊夜里跑去作践东西。

“是颜颜啊，快来快来，我这就饭！”王静的没名字，被称作王赵氏，佝偻着腰，门牙很大，中间漏了条宽宽的，她笑，见谁都笑。

“，我跟王静给您烧锅吧。”展颜什么都会，她挽起袖，就要往灶台前坐，被王赵氏一把拉住。

“可不敢，”王赵氏的手的，抓着人，是微痛的觉，好像村里的老妇人都有着无穷的力气，“好孩，怎么能叫你烧锅，你是念书的料，以后要考大学的，这手是写字用的可不敢柴火，静静给我搭把手就行了。”

这话，许多人都对她说过，你是要念大学的，有息的。

“念大学也能烧锅。”她定地回了句，王赵氏就笑，说，“颜颜就是最齐全的孩，十里八村都没你这么齐全的好孩，又俊念书又行，还懂事。”

王静在旁边也跟着笑，不停：“我就说，展颜是最好的。”

最好的什么，她说不上来，但她心里，展颜就是最好的。

炊烟袅袅地升起来了，从烟囱来，往天上去，展颜跟王静拉着风箱，锅底的火，把两人的脸烤得发，再不冷了。

粥有清，馍馍有黑，碗却刷洗的雪白，王赵氏剁了细细的葱，细细的红辣椒，满满一大碗，加了盐，滴了几滴芝麻油。

“颜颜，你俩吃，我去给静静她爸送碗饭。”王赵氏手指往围裙上间或着，把馍拾来，又盛了碗饭。

王静抢着要去：“我给爸送去。”

王赵氏不让她去，祖孙争执时，厨房后有人大喊大叫，邻居跑过来，说：“静儿她，快去看看，静儿她爸上挣开跑了。”

祖孙俩儿一起往外跑，展颜也跟着。

屋后搭着半个草棚，草棚旁，石围起一小片地，着辣椒，初冬天气，辣椒早被摘光了只剩死去的杆儿。

石外边，草和猪殃殃遍地都是，枯了，黄了。它们不像辣椒，有人照料着，它们天时发芽，得郁郁青青，没人，到了秋冬，凋零去，也没人，就这么自顾自地在日底，在风雨里，过了一年又一年。

草棚前，有个男人，拿麻绳绑着，脸黑黑的，个矮矮的，像草一样，很有力气，旁边的木桩被挣歪了。

王赵氏和邻居上前，要重新把木桩再稳当些，老人不来，邻居不敢擅自行动，村里都说被疯人咬了一，会得疯狗病，没得治。

“这我爸，”王静难为地看了看展颜，“吓着你没？”

展颜没被吓到，这片土地上，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似乎都不会让人惊奇，好的，坏的，寻常的，格的。

“你肯定听过，我妈生完我小妹后带着小妹就走了，也找不着人，我爸就疯了，”王静脚底踢着土块，“我我爷得活，只能把他绑家里，他有时好，有时犯病，反正我习惯了。”

风得草棚作响。

展颜低声问：“你心里难受吗？”

“不咋难受，小学就这样了。”王静又冲她笑笑，“我说，事在人为，我要是能念好书，以后就能离开咱们村，就不用过这日了，展颜，你知城里什么样吗？我以后想去城里。”

城里？展颜也不知，她和王静一样，一生，前就是这么个世界，有人，有牲，日升日落，天，秋天收，理没什么用，化学没什么用，历史也没什么用，大家都这么过日，谁也没想过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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