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雪 第118节(1/4)

离开土地的，总归有人发了小财,在外什么样不晓得,但车往门一停,人们就会讲一讲,又羡慕又嫉妒。倘若谁家的女儿,从外回来给家里置办许多东西,那她在人嘴里，定是在外卖的，为实为虚，谁晓得哩。

但展颜回来，人只会说展有庆这三脚跺不的，有福。第一个婆娘十里八村没这么俊俏的，白天瞅，夜里睡，是个男人都红。第二个，大能活能生儿，他展有庆有后了。啥女人都叫他摊上了，如今闺女念书息，领了个男人，开着车，啧啧。

继母见了她，比展有庆还乎，“颜颜”喊不停，又把壮壮搡到跟前，摁叫。展颜给了他零钱，让他买糖吃。

知两人要来，家里扫了地，抹了桌，但继母不是个净的，地里活儿有劲，家务活，胡搞一阵，也就算了。

堂屋冷的不行，展有庆把厨房的蜂窝炉提溜过来，放正中间，叫两人烤火，贺图南给展有庆递了烟，展有庆诚惶诚恐接了去。

“展叔，我这次跟颜颜回来，是跟您说我们结婚的事，本打算初六，忘了民政局不上班，初七领证，婚礼等天再办。”他跟展有庆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也不喜这里，能坐，纯粹是因为展颜。

贺图南对小展村的印象，一直蛮糟，从少年时代起就是这样。展有庆觉得他跟他老可真像，一看上去，是客客气气说话，可到底不是一路人，这份客气，完全是于社礼仪。

但能叫声“展叔”，也够他的了，展有庆心里有些茫然，他晓得，展颜大概是要嫁贺以诚家的，明秀没能嫁给贺以诚，到来，闺女嫁了人儿，怎么都得姓贺的牵上线。

“你们年轻人，这事儿，你们看着办，我没意见……”展有庆话没说完，中断了，继母正拿剜他，展有庆就不晓得说什么了，继母端着一盘生瓜过来，放油腻腻的茶几上，笑说：

“呦，你看日过得多快，那年我记得颜颜才这么，念中学呢，转都要嫁人了。颜颜，你得跟小贺说说咱们这规矩，你爸就你一个闺女，不能让人小瞧了咱家。”

展颜听得很明白，她知继母想要东西，想要钱，她是不还想收成的女人，耕时不见她，等果实累累了，她来到就要摘。这样的人，随可见，一不稀奇。

来家里，展颜都没说什么话，被风着，空气寒着，心里也木木的，这也不是家，家里坐着的，没有她最想见最思念的人，几乎没有意义，空的，很陌生。

继母说这些时，她只觉得难受，妈如果在，该多好，知她要嫁人了，她嫁的喜喜，心甘愿。她想到明秀，连话都没有，只是很空地看了看继母。

“什么规矩，阿姨说我听听。”贺图南上烟，似笑非笑，一手把玩着打火机，在烟雾缭绕中看这女人。

他打量人的目光，陡冷陡冷的，但嘴角有笑，挑不病。

都说到这份上了，继母顺推舟：

“颜颜这些年不在家，怕也不清楚，男方结婚前这就算是要人了，得备礼，一羊，一条大猪，十只，十条鱼，十斤排骨，十斤猪，十篮，十箱酒，十箱油，还得十斤果。”

一气说来，贺图南以为完了，这女人后还有，他一直微微笑着，完全理解了贺以诚当年带走展颜的心，展颜还是展颜，开要钱要东西的，从她，变成了继母，这家的男人，死了一样。

展颜也在这个时候想到贺以诚，当年不知晓的，突然重现了一遍，她的价值，从至尾都是用来“敲诈”冤大一样贺家父的。

“看你说的，人城里不兴这个……”展有庆嘟囔着，继母不太兴打断他，“可颜颜是你展有庆的闺女，她再是城里人，也是小展村去的，啥也没有，你不怕人笑话？我还嫌呢。”

展颜对这争执觉疲惫，为什么，她总是奔波在“还”的状态里，这条路，像回忆一样，要跟到老死吗？她现在对展有庆，太复杂，她想起那年跟他一起去城里看妈，他给她唱“好汉歌”，问她冷不冷，她那时肯定，他是她的，父亲的真是太脆弱了，会因为另一个女人，不觉逝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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