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3）(1/3)

在认识小之前，我总认为，自己的生命有如一片荒芜的沙漠，只有一望无际的灰白砂砾。

日复一日的上学、学，机械地往复于学校与家之间，这条不远不近的路段。

昏昏沉沉的课堂，平凡无奇的同学，喋喋不休的母亲，中规中矩的父亲。没有什么值得快乐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失落的。

只有灰和白，仅此而已。

直到遇到小。

第一次见到小，是中二年级那年的事。而且，是放学回到家，发现班上新来的女转校生，居然现在自家客厅——这烂俗的桥段。

她面冷峻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双膝并拢，两手搭在膝盖上，整个人都透着一格格不的气息。而母亲，几乎是以相同的表坐在她的对面，却似乎有意把视线别到另一边。唯有父亲像个和事老似的坐在他们中间，和颜悦——他总是这样。很多人说，作为议员，他缺乏应有的威严，但实际上，他之所以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也是于这份人畜无害的亲和力吧。

「啊，阿飒，你回来了。」他笑眯眯地说，「介绍一，坐在那边的是你的妹妹——小，你们要好好相哦。」

妹妹的颌稍稍回收，或许是在想我问好。

「对了。」父亲又说，「你们应该在学校见过面了。是我托学校把她安排到你的班级，她才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你多照顾她一些。」

就这样，我不再是独生，而多了一个名叫小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她仅比我晚生两个月，所以可以在同一班级上课。

小的格孤僻得奇，一天在家里说得话超不过十句，而且能用一个字解决，就绝不说第二个。在学校时，我也几乎没见她和任何同学来往，作为哥哥的我也很难搭上话，虽然父亲要求我对她多加照顾，可老实讲，就算想要照顾，也无从手。

不过说起来，她会有这样的格，也并非不可理解——自打生起，就不知自己的父亲是谁，此后，与母亲二人相依为命，过着艰辛的生活，直到十六岁时，母亲因病去世，临终前，将她托付给一个从未谋面的「爸爸」，而那个「爸爸」在异乡，还另有妻儿。

这样来看，小简直就是不幸的集合，格想不孤僻，只怕都不大容易。

一天中，唯一能使小展现些许愉悦的，就是每晚弹钢琴的时间。母亲对此大为反，幸而，父亲站在小一边，他总用「小是在为钢琴大赛准备，我们家如果能一位钢琴大师，也很了不起呢」——来劝说母亲。母亲拗不过，每当小坐在钢琴前，就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跑到卧室去了。

我喜听妹妹的演奏。

虽然不懂钢琴，但我听得，妹妹的演奏绝不只是练习而已。我想，她是将那些日常被压抑、掩藏起来的，全注了音乐之中，只有在音乐的世界中，小才是完整而统一的。不仅如此，当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舞动，漆黑发随而招展的时候，她的才能够得以现——并非冷若冰霜，也非小鸟依人，而是一鲜明地洋溢着与力量的奔放之。

我忽然意识到，与外表的冷淡不同，小所蕴藏的，是五彩繽纷的——比我过往度过的任何时光，都要绚烂好。在她心中，一定有一片现实中遥不可及的广阔天空。

不知不觉间，我渐渐被妹妹的这份所引。我多么希望她多彩的一面，能够在更多时刻，更加直白地展现来。

但大多数时候，我只能坐在教室的后排，看着她那被发遮盖的瘦小背影，尝试着猜测她的心事，然后等待放学后，和她各怀心事，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事发生转变，源于一只叫「肖」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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