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药谷(1/10)

外厅传来了叮叮当当摆放餐碟的声音，赫哲取了床一放置好的衣上。他不习惯中原的服饰，直到室的门被推开，才只是勉好。

推门的是一个形大的汉，他一张方正的脸上剑眉直竖，虎虎生威。

那汉是个沉默寡言的主，他看到赫哲醒了，面上并无太大讶异，而是一躬让了门的位置，简短：“你睡了两天，谷主让我来送饭。”

“多谢。”赫哲微微一颔首，：“在赫哲，不知您如何称呼？”

“笔威。”那人只答了两字，便转带着赫哲去了外厅摆放膳的地方，：“我退了。”

“还有一事。”赫哲看着笔威要门，忙问：“不知可否告诉我谷主住所，救命之恩，我想当面谢过。”

“了阁的门，沿着连廊往西走，有栋重的三层楼阁便是了。”接着，笔威又：“谷主起得晚，请晌午过后再去。”

赫哲谢后送笔威了门后。他走到桌边，翻捡了一跟饭菜一起送来的木匣。

里面放的，是他谷前的一些什。衣服已经是洗补过后熏好的了，随之也尽数收在了那木匣里。只是他来回0了几遍后，发现独独是钱袋不见了。

难掉在雪原上了？

“钱袋是那人的？”纸鸢端着茶走到榻前。她把手里的茶盘搁到榻中间的矮几上，皱眉看晏兮。

晏兮正在鼓捣一个掌大的钱袋。他解开了ch0u绳，把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全倒在小几上，里面的各se珠宝摊了一桌。

“是啊。”晏兮心大好地看着这一桌闪闪发亮的小东西，慨：“我药王就这么乐趣了啊。”

纸鸢张张嘴，准备训斥他的一番话又咽回肚里。无奈地摇了摇，她倒一杯茶给晏兮，便任由他挑挑拣拣去了。

金0早就看得厌了，尽数挑来一gu脑地丢漆画的缠枝百宝盒里。几块翡翠成se还好，暂且放在一旁，改日给们磨个戒面。腊不错，正巧谷里缺了，一会送到集岁阁去，也是上好的一味药。挑三拣四归拢完，唯独一块血珀最，对着yan光透过去，依稀能看到里面仿佛有一朵。

这个可真心难得！

晏兮把别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只捡了那块血珀欣赏。

这个东西给谁呢？

他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一个小小影，八、九岁的年纪却每天y着一张脸，就连生活习惯也自律的像个大人。

嘴角不自觉地弯一泓笑意。这块珀便个坠儿好了，拿丝绳穿了给那孩在脖上，正是血护心的好东西。

“那群人你打算怎么办？”纸鸢一边拿羽扇掸拭灰尘一边问晏兮：“他们中的乌蛮人的碧血蛊，在我们这里久留无益吧。”

“先师不是早就说了么，不问病人前后事。药王谷虽与乌蛮为世，但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们哪里的着。”晏兮把珠宝都拢百宝盒里，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

“不只是这个。”纸鸢严肃地回：“他们是外的打扮，又万里迢迢到这极南的地界，我总觉得奇怪。”

晏兮却不在意，他说：“来药王谷的人有几个不奇怪的，这么些年来，我可没见几个正常人。”

纸鸢仍面有忧se，正想再开时，却被一阵叩门声打断了。

“来人了。”晏兮伸伸懒腰，笃定：“肯定是那人，你们这些家伙来我这里从来不敲门的。”

“敲了你也听不见。”纸鸢白了他一，转了房门，穿过院往大门去了。

不多时，纸鸢就把来人引燕楼，果然是赫哲。

晏兮没个正型地趴在矮几上，正在逗一只红睛的小雪貂玩。见两人来了，他才直起来好奇地打量过去，心想这人洗g净了倒还俊的，鼻、振振君，端的一副好相。

还没待他看仔细，赫哲便一撩袍襟单膝跪了。他左手扶在膝上，骨节嶙峋的右手握拳抵在x，一个简单的动作的甚是飒大气，虽然跪，却没有丝毫谄媚卑微之态。

晏兮把人上上扫了几遍，才漫不经心地开：“这么多礼g什么？”

“谢谢谷主的救命之恩。”赫哲抬起，定定地看着晏兮：“这份恩，赫哲永远记了。”

晏兮失笑：“你记不记得，我哪里知？”

赫哲却极认真地答：“这等恩，阿史那?赫哲绝不会忘，我可以为谷主赴汤蹈火万si不辞。”

晏兮不以为然：“我既救你，又何须你万si？”

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晏兮从榻上来，拢了袍蹲到赫哲面前，对他钩钩手指，嬉笑：“不如，说实际的？”

赫哲不言，晏兮便手掌一翻摊在他面前，捻了捻指尖，其意义不言而明。

赫哲沉默了片刻，说：“我没有诊费。”

晏兮佯怒：“这么没诚意！”

“诊金——”

“怎么？”晏兮一脸无辜地打断赫哲：“你去看郎中都不钱的么？”

赫哲犹豫了一，最终还是从腰间解一把弯刀，郑重地递到他面前。

“谷主若不嫌弃，就收吧。”

“刀？”晏兮一脸狐疑地接过弯刀，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打量。

那刀并不大，却极别致。

黑犀角的鞘上，鎏金银线的纹样细致生动，看得工匠了很大心思。

“为什么给我这个？”晏兮撇撇嘴，去刀鞘：“很值钱么——”

“铮”一声，刀鞘。晏兮瞬间睁大了睛，惊异地赞叹一句：“好刀！”

晏兮虽不识兵，可是刀却是常用的。这把刀且韧且利，刀刃如一泓秋潋滟生辉，定是削铁如泥，ch0u刀断的一方宝。

“我们生在战场上，珍视佩刀就如同自己的x命。我虽然没有钱给你，但是只要刀在，你让我生我便生，你让我si我便si。”赫哲垂去，淡淡补充一句：“狼阏人，决不言。”

“我——”晏兮00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你先起来吧。”

“我没什么需要你卖命的地方。”晏兮一手拿着刀，一手捶着自己因为蹲而有些麻木的：“没有想杀我的人，也没有我想杀的人。”

晏兮一笑，把刀递还回去，：“所以我用不着这个。”

赫哲还想说什么，但晏兮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刚刚说的都是浑话，你别在意。该住就住，该吃就吃，该治病就治病。等你好了，自然有人把你们送山去。”

“纸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喊声，屋的三个人闻声都往门看去。

那的大门被“砰”的一声推开来，一个着蓝衣的nv孩风似的从前门一路刮到纸鸢面前。

这人赫哲认识，疗伤那天是她给自己包扎了合后的伤，当时赫哲已经清醒，所以还都记得。

她今天换了件蓝se的绸衣，是常见的襟广袖的款式，但上面绣的纹样却不似中原的，倒有几分南疆的味。

“墨茗问谷主好、病人好。”迅速行了个潦草的礼，墨茗转向纸鸢，竹筒倒豆一般秃噜：“纸鸢，匠人们都来了，现在全在西苑候着呢。那鬼画符的房屋图样实在没人看的懂，所以您是现在过去呢？还是现在过去呢？还是现在过去呢？”

“冒冒失失。”纸鸢了眉角，颇有些无奈地训斥：“没看见有客人在吗？”

“匠人们也是客人啊，人家也是千里遥远地跑上雪山来的。您也知我们请几个工匠有多难，趁着天好，赶把西苑修了嘛。我都睡了好几天退思阁了，一墨味洗都洗不g净。”墨茗夸张地甩甩袖：“我们都等了一早晨了，这瞅着这午饭的都快到了也没见您过去。”

“可是——”纸鸢看向晏兮，燕燕于飞楼这边还有诸多事没有料理，她怎么可能放心晏兮一人在这边。

“先去吧，西苑十几人呢，天天睡书阁不是个办法。”晏兮摆摆手，示意纸鸢离开：“让墨茗留来照顾我就行了。”

“谷主。”墨茗有些难为地开：“您忘了阁还有个病人么？我——我这还是刚被笔威换来才有空过来叫人的。”

得，事算是都凑一块了。

墨茗必须要照顾至今昏迷不醒的另一位病患，而笔威作为全谷唯一的壮劳力在西苑的修缮活动中基本不可或缺。纸鸢更不必说了，药王谷房屋jg巧，熟悉结构的却只有她一个，最缺不得。

“啊，让让——让——”晏兮扶着额，却si活想不到一个可以照顾他的人，最靠谱的好像就是……

“最近谷里的没什么什么新东西吧，让老贾来照顾我几天？后厨的阿维也行，大不了这几天不吃心了。”

“谷主，贾先生都五十多了，谷里面那么多草药材都照顾不过来，哪里有空照顾你。”纸鸢说：“这样吧，就让笔威过来，实在有需要的时候我再来找你要人——”

“我可以帮忙。”一直没声的赫哲开了：“修房，或者照顾晏谷主，我都可以。”

主仆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又同时转，看向一脸真诚的赫哲。

“就这么定了。”不等别人说半个“不”字，墨茗拉着纸鸢就往外走。

纸鸢被她拉的几步跄踉，直到要大门了才稳住形。她一振衣袖厉se：“成什么规矩，哪有病人掺合谷事务的先例！忘了老谷主的嘱咐了吗？！”

墨茗看纸鸢动了怒，当就老实起来。

反倒是晏兮听了纸鸢的话，抬抬扫过拉扯的两人。

“纸鸢跟墨茗去吧。”晏兮抻了抻袖，把手抄里面：“顺便给我带上门，怪冷的。”

“谷主！”

“哎，快走嘛，有人替你们g活还不开心。”晏兮转过，拎起桌上的小貂往楼梯方向去了。

赫哲站在三人中间，觉晏兮的状态突然变了，只是还想明白过来就听见他：“刚刚是哪个说要照顾我的，还不跟过来。”

赫哲转去看晏兮。

他正径直往楼上走去，边走边：“不来算了。”

没有再犹豫，赫哲两三步转上楼梯，跟上他的步伐了书房。

“找地方坐吧。”晏兮走到书柜前，ch0u几本书往窗边的榻上一扔：“也不需要你什么，等她们走远了你回去就行。”

“我许诺了两位姑娘——”

“哎呀，哪有那么多事，不要。”晏兮蹬掉靴往榻上一窝，抄起本《山海志》，顺着青竹片找到要看的页码。

赫哲看他没有再理人的打算，也去不烦他，而是自己找了把椅坐到靠门的地方不动了。他既不声，也不动作，只是直地扶膝坐在那里，安静的好似一尊雕像。不过，这样一来，反倒是g走了晏兮的注意力。

他时不时透过书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打量赫哲。有时候不小心跟他视线对上了，又会慌张地把睛移开，装模作样地翻过几页书。

这个人真奇怪。

晏兮仰面躺着。他漫无目的地翻着手里的书，心里却总在想赫哲的事。赫哲不属于晏兮所熟知的一切地方，他的故乡就连书上都很少提及。他不是苗疆人，也不是中原人，而是来自晏兮一辈都无法到达的北之北。

那儿的人也都像他这样吗，奇怪的相貌、奇怪的x格，却奇怪地不让人讨厌。

“你一直坐着不无聊吗？”晏兮又侧过去看赫哲，顿一顿：“你得真奇怪，我没有见过你这样的。”

赫哲的眉目不如中原人的柔和，他的眉弓和鼻骨都很多。有yan光打在脸上时，整个窝都是墨般化不开的暗影，浅灰se的异se眸隐其中，锐利的像只孤狼。

赫哲并不在意自己异族人的份，大方:“我是狼阏人。”

“狼阏？”晏兮把书扣在上，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这是个什么地方，他问：“狼阏在哪？”

“在金山南，那里是狼神的居所，我们守着狼神的山门。”

“狼神？”晏兮一来了jg神，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惊奇地看着赫哲问：“那是你们的神吗？”

“是。”赫哲：“我们是狼神的民，上神赐予我们爪牙来守护金山。”

“爪牙？”

“是指我们生后得到的第一件兵。”

晏兮想起来那把被自己遗忘在楼的佩刀，愧疚之一涌了上来。他腾一站起来，转拉开房门跑向楼。

赫哲跟他了房门，从楼上看他沿着回廊了楼梯，一路小跑到了大厅，了偏阁。

不一会，就听晏兮喊了一句：“在呢。”

“还好纸鸢没有收起来，不然还得问她要去。”晏兮得意洋洋地举起手里的弯刀展示给赫哲。

赫哲探栏杆去，看着晏兮雪白的一双脚踏在se的石板上，觉得有些刺目。

晏兮上了楼，把刀他的衣襟里面，顺势拍了拍：“这把刀你要看好，不要随便给人，没有牙的狼可是会饿si的。”

“不。”赫哲伸手把刀掏了来：“这刀……”

“别。”晏兮一把摁住赫哲的手，说：“你给我金我还考虑考虑，这东西就算了。不要在我这儿熬着了，赶回阁呆着去。”

赫哲摇摇：“我不会走的。”

晏兮歪看他：“不走？不走你待我这儿g嘛？你是会伺候人、还是会煮茶啊？”

“……”

“会研墨？能识药材？找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

“我被人一步不离的跟着十几年了，你就——”晏兮x1一气，住了嘴：“罢了，不说这事。跟我去看看你那劳什的便宜兄弟吧。”

说完，晏兮转又要往楼去。

“外面冷”赫哲一把拉住晏兮：“等一。”

晏兮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脚，意识地停住了。

赫哲折回了书房，很快便带了鞋衣回来。他单膝跪在晏兮前，把他一只脚抬起撑在自己上。

“啊！我——”

赫哲抬看他：“站不稳吗？要不要坐。”

“不——不是——”

赫哲一边给他穿靴一边：“那些照顾人的事，我现在虽不会，但是可以学。”

晏兮顿了顿，自嘲：“你是客人，还是病人。被病人服侍，我大概是这世界上最不称职的医生了。”

赫哲站起来，给晏兮披上一条银灰se的大裘，淡淡地说：“这是我唯一能回报你的了。”

晏兮听到这话，抿了抿。他没再说什么，沉默着跟在赫哲后了门。

燕燕于飞楼建在台之上，了门便是一拱青玉石桥。

一夜大雪，药王谷落雪成白。

晏兮踏上飞燕桥，听见西苑的方向人生沸沸，转过去看，依稀可辨纸鸢等人影。

笔威扛着木料蹲在房上与外聘来的工匠师傅们敲敲打打，纸鸢拿了一本泛h的图样站在绞架上指指，一g家仆东跑西颠，园里好不闹。

晏兮看着他们，嘴边不自觉地带了笑。又过了一会，一个约莫八、九岁的青衣小童带着另一队家仆穿过游廊掺和来，手里端着的是几个大盒。

众人看到他们来，自然是呼一声。瞬间房、绞架上的人便都涌到青衣小童边，浩浩地屋吃饭去了。

西苑瞬间安静来，再无人影，仿佛惊园一场戏，梦醒了无痕。

晏兮回神，觉得周都是冷的，他了上的裘衣，也不回地了桥，往东苑去了。

针打床上那人的各大x，他的经脉便如有虫钻过，一波接一波地蠕动着向x腔前行，看起来分外诡异。

晏兮凝神静气地注视着面前人的异象，缓缓将最后一只银针推中府x。那人虽然双目闭，不省人事，但一牙却咬得咯咯直响，想来是极为痛苦的。

晏兮见状却不慌不忙，示意赫哲把人扶起，然后双手成拳在他心俞x上轻轻一砸。

那人哇地吐一紫黑se的血，仔细看去那血中夹杂的青se丝状竟在轻轻蠕动。

“何谓蛊？虫也。”晏兮看也不看地上那摊可怖的血迹，施施然收了针叹：“不外乎如此。”

赫哲扶那人躺，却不见他有转醒的迹象，便问：“谷主，为什么他还不醒。”

“毒五脏，哪这么容易醒。”晏兮收了，在墨茗端来的温中洗了手，才接过她奉上的茶，心不在焉地撇着上面的浮沫：“你大约是没有与毒蛊直接接，所以中毒只到表里。而他要过的鬼门关有五呢，耐心等着吧。”

赫哲微微垂了，他脊背的笔直，但却垂了去，：“我虽把他带来，可他家里还有母亲等着他回去。谷主，有劳费心了。”

晏兮端茶的手一顿，g地说：“那是自然，还用你说！”

语罢，他便坐不住似的，放茶盏起了阁。还没待赫哲反应过来，就漫一从腊梅后，不见了影。

正在收拾桌的墨茗侧目，看到赫哲脸上担忧的神se，笑：“他散漫惯了，你别在意。”

赫哲听到墨茗的话，答：“自然不会。对了，刚刚在大厅听到纸鸢姑娘说的老谷主，可就是晏谷主的父亲？怎不同住在这谷里？”

墨茗想了想，觉得这不算秘密，便：“应该不是亲生父亲，据说晏谷主是被捡回来的。我来的b较晚，纸鸢又不让打听，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呢，这药王谷的规矩却是铁定的。这里啊，每代只留一名药王，所以晏谷主承了老谷主衣钵后，老谷主和师母自然就退隐啦。”

“哦？晏谷主竟是孤儿？”赫哲想起晏兮那张时常挂着笑容的脸，说：“不过看晏谷主x格，老谷主当年一定也是疼ai有加吧。”

墨茗听到这话，眉瞬间拧到了一起：“疼ai有加？我只记得老谷主很严厉。那时候谷主还小，天天被锁在退思阁里念书，我给他送饭，觉得他很可怜。”

“不过呢！”墨茗自豪：“现在想想，老谷主应该是惜才之心太重。你知吗？晏谷主九岁就继任了药王的称号，药王谷从来没有这么年轻的药王，谷主可是第一个！”

赫哲若有所思地，他看了一床上昏迷不醒的同伴，：“我不方便久留，就先行告退了，穆沙佩佩这边还劳烦姑娘照顾了。”

“好说好说，先生快去吧。”墨茗满应，想了想又嘱咐：“哎！千万别告诉纸鸢我给你说这些啊，不然她又要骂我嘴碎了！”

“姑娘放心。”

“放心放心！。”墨茗满面笑容地摆摆手：“你快去吧，谷主那里离了人不方便的。”

三更半，夜寒。

晏兮不舒服地动了动，慢慢醒来。卷耳被主人的动作惊醒，也警惕的抬了，大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后，却又把缩回被筒里。

晏兮平躺着，受那阵熟悉的彻骨寒意从五脏六腑里慢慢渗了来。他艰难地撑起去捞床的杯，但手指因为病痛不甚灵活，他只是把杯往前戳着跑了几寸，却仍是握不住。

压抑地急几，晏兮更努力地伸手臂。卷耳也不睡了，几到桌上，帮着晏兮把杯往他手里推了推。

“你生病了？”

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男声响起，从没想到会有人来的晏兮一惊，僵y的手臂直接把杯扫了去。赫哲如风动，瞬间手截住落的杯，都没有撒一滴。

晏兮埋在臂膀间，连抬看他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低低：“去。”

他忘了，以后几日住在燕楼外厅的都不是纸鸢了。他武功应该很好吧，毕竟这么一小动静，正常人是不会醒过来。

可是这时候的他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更不希望有人现。

颓然地把自己摔回床上，晏兮抓被。他见赫哲没有动静，便蜷起无力地重复：“去。”

赫哲用力温了杯中，想要把晏兮扶起来让他喝，却被狠狠地一把推远：“去！没听见吗！”

纸鸢躺在床上，却有些心神不定。辗转反侧之后她坐起来，懊恼自己白天忙昏了没来得及给赫哲嘱咐两句。

g脆去看看好了，纸鸢一边想着，一边拿过衣钩上的挂着的外袍。还没待她掌灯，就见门外悄无声息地闪过一黑影，接着就响起了赫哲低沉的声音。

“纸鸢姑娘，在赫哲，夜打扰。”

纸鸢心里咯噔一，莫不是怕什么来什么吧。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纸鸢拉开门，抬看向赫哲。

“打扰了。”赫哲微一颔首，：“晏谷主不舒服，麻烦您去看看。”

“你他房间了？”

“是。”赫哲说：“但是晏谷主不让我近，还请您去一趟。”

纸鸢叹一气：“是我忘记嘱咐你了，半夜别往他那个房间去，让他自己折腾就行了。”

纸鸢看着燕燕于飞楼唯一闪着火光的窗，叹：“他那房间，好些年没人去过了。先生去歇息吧，不必为此事烦忧。明日谷主那还是我来，先生就不用过问这事了。”

“不必。”赫哲：“这是我已经答应的事。请姑娘放心，日后再有事，我会记得先找姑娘。”

纸鸢笑一笑，退到门后：“不早了，请回吧。”

赫哲：“告辞”

翌日清晨，二楼寝房。

“你确定是这样穿的？”

“不确定。”一个非常诚恳的声音回答：“太多层了，刚刚穿到哪一层了？”

“……”

哐哐哐，随着三声敲门声，墨茗的大嗓门在燕燕于飞楼外响起。

“你们这一晚是烧了多少炭，也不怕si。”墨茗看了一放木炭的竹笼，叽叽喳喳地迈了燕燕于飞楼的大门，却发现大厅里没有人。

“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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