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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显得刻薄，却何尝不是直言不讳。两个人这样的份地位，又何须对自己委婉。

赵匡胤便笑：“说这些奉承的话。”

酒一遍遍地斟，他便一杯一杯地饮。不知何时有了醉意，终于辞：“臣实不能再饮，请官家见谅。”

他只好就着他的手慢慢地咽，不小心呛到了，以手掩面咳了许久。

步里间，只见已布好酒菜，只等来客。

“世态多变，今朝你起，明日他亡，光却从不负约。江南风一如往日，每至时，明山秀，万如海。只是逢此世，亦难免受战火摧残。”

他扬了扬，示意他喝酒。李煜仰饮尽一杯，才放酒盏，又已添满。

一方小案，李煜与他相对而坐，过于近了，不该是君臣的距离，

他的心思展得太快，被轻描淡写地略过，只好：“是。”

他本便是没有棱角的人，烛火映照碧衣衫，好似江明月，而他便是烟雨本。想开了似的，微微笑了一笑，接过酒盏饮。那些郁结化作怅惘，极浅的一笑，眉却添三分温柔的落寞。

“落座吧。”

赵匡胤抬手免了他的行礼，笑：“本是为闲话才唤卿前来，何必多礼。”

不同于南唐殿的金碧相辉，这座寝的布局十分古朴简约，显然主人并非豪奢之辈。

服了，只着寻常衣就是。”

“卿是妄自菲薄了。”他再满斟一杯递与李煜，“朕方才失言，就以此酒向卿赔罪。”

对面之人大笑，“卿非贵貌，倒堪为一翰林学士。”

赵匡胤给他斟了杯酒，随：“光义那小顽劣，今日又拉着你在外跑了一天吧？他少时读书，你同他应当是聊得来的。”

既如此，不免再饮一杯。

玉冠绾束，着天碧外衣，隐约银衣边，缓带宽袍，行动间俱是风秀逸。

李煜立于一旁，视线从他脸上略过，恭敬：“南唐使臣李煜见过赵官家。”

大约是听见动静，屏风后转一男，形大威武，睥睨间锐意横生，显然是习武之人。不知是天生的肤，还是因行军打仗免不了风日晒，格外有几分豪旷不羁。

李煜：“臣微末之才，怎敢妄称指。”

似是看他眉宇间隐有不敢言的怒气，赵匡胤安抚：“朕善武艺，却只略通书文，向来以此为憾。今日既有幸对饮，不知是否能得卿指一二？”

这辆车直接驶门，直到宋帝平日休憩的居所才停。李煜了车，望着前这座殿门闭的殿，竟有几分羊虎的错觉。

何况，这个人说的哪里错了呢？这些年醉心山，究竟是仰慕陶潜隐逸之风，还是为避争斗猜疑刻意避居世外，他是最清楚的。

这个宽厚的君王此刻却变得不太通达理，亲手执了酒樽递至他边：“再吃一杯。”

竟是与外貌截然不同的随和。

桌案狭窄，赵匡胤臂，一手住他的，酒就地往中倾倒。

李煜已饮两三杯，盯着微漾的酒，恍惚有些目眩。

那杯酒几乎是去的。

“世中人，凭手里的刀枪立搅得满天腥风血雨，倒了个卿这般心怀风词笔的风月客。”

艰难地动，一半被他咽去，余的实在来不及，狼狈

赵匡胤不置可否，只是再递一杯：“既失礼，便以酒赔罪罢。”

已是极诚恳的姿态。

“读再多书在这世也不过是无用文人，不如官家策征战英武无匹。”

“朕年少时四方游历，三月，正盛的时候，也曾到过江南。不知如今可还是从前的模样？”

李煜已不大清醒，脑袋昏昏沉沉的，了些力气才听懂他在说什么，抬手拒，刚张开，杯沿就挤了来，磕得牙齿一痛。

侍从来请，官家已在殿中等候，李煜一气，摒弃杂念，振袖提步迈上台阶，缓缓走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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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缓过来，请罪：“臣失礼了，官家勿怪。”

李煜：“如官家所言，礼崩乐坏祸滔天的世，何谈风月？妄寻桃源，聊以自罢了。”

赵匡胤举杯与他一敬，自己只是浅抿一：“今日闲谈，不提国事。”

李煜才沐浴完，此刻发还没，发尾还是漉漉的。

他的声音温和而不容置喙：“最后一杯。”

徐然本太过随，只是拿了饰来才发现俱不堪灵秀天姿，多一分都是累赘，也便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