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年明月夜 第106节(1/3)

崔珣瞥了莲灯，说：“以前很厌恶莲郎这个称呼，但如今，没那么在乎了。”

他已经比李楹初见他时还要病弱清瘦了，整个人单薄的似乎随时都会消失，李楹心中甚至在想，他是不是自觉命不久矣，所以以前在乎的，全都不在乎了？她压抑住心中酸楚，用火折燃莲灯上的蜡烛，走到曲江江畔。

江中已经放了很多河灯了，有动形状的

，有朵形状的，最多的，还是莲形状的，河灯在面上缓缓漂着，烛光摇曳其中，如同万千星辰，将夜幕亮，江畔的树木在河面倒映斑驳树影，与河灯光影错，不胜收，李楹看到脚的几盏河灯写着心愿，有希望能和郎白偕老的，有希望明年中士的，有希望女安康顺遂的，崔珣问她：“要在河灯上写心愿么？”

李楹摇：“不用了，我自己许就行了。”

她默默闭上睛，许心愿，然后蹲，将莲灯放在面，看着灯随慢慢往前飘去。

她站了起来，对崔珣：“你知我许什么心愿么？”

“嗯？”

李楹看着他，笑了笑：“我希望，你此番行军，能一举驱逐胡人，收复河山。”

崔珣完全愣住了，李楹故作轻松：“你不是想和阿娘请缨，挂帅北征么？”

崔珣抿了抿，眶逐渐：“明月珠……”

“我知你放不，你觉得六州是在天威军手上丢的，所以，你一定要代表天威军，将六州拿回来，你要重塑属于天威军的骄傲，更要重塑属于你的骄傲，是不是？”

崔珣默然不语，半晌，才艰难开：“明月珠，对不住，我知我很自私……”

还没待他说完，李楹就打断他的话：“你哪里自私了？你要去收复故土，要去解救六州百姓，要去替天威军和你自己完成最后的救赎，这是多么好的事，我兴都来不及呢，你怎么还要跟我歉？”

她话是这样说，但眸中却闪满泪光，崔珣要去打仗，而她如今都不能在白日行走，而且神魂虚弱，无法陪他征，她只能在安等他。

崔珣心中愈发歉疚，其实他和李楹都心知肚明，此次北征，是他的救赎之路，更是他的不归之路，以他如今病难支的状况，他本就不可能回来，李楹注定只能等一个等不到的人。

崔珣垂首，他喃喃：“不，明月珠，我会尽最大努力，回来见你的。”

不是多么苦的汤药，他都会甘之如饴地饮，他仍然希望能够回来，和李楹久久。

李楹笑中带泪，她扑到崔珣怀中，环着他的腰，泪滴到他的玄黑鹤氅上，湮没无痕，她哽咽：“好，我等你回来。”

离开安的那一日，崔珣什么都没有带，只带走了装着结发的荷。

离别之前，李楹为他裹了裹玄黑鹤氅，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路上小心。”

崔珣定定看着她，他低，去亲她的额，然后，又亲了亲她的，他抬起眸，说：“明月珠，今生能遇到你，我……无憾了。”

李楹仰着，泪说：“我能遇到你，我也无憾。”

他与她，何其有幸，一个能遇到救他于阿修罗的女，一个能遇到永远不屈永远韧的灵魂，崔珣忍着心中痛楚，低低说：“明月珠，不要去送我，我怕你去了，我舍不得走了。”

李楹嘟囔：“你在哄我，我就算去了，你也不会舍不得走。”

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有些东西，远比更为重要。

而在她的心目中，也是如此。

就算是如何的肝寸断，她都不会阻止他奔赴这一必死的战场，因为她是大周的公主，而那个战场上，还有数百万的大周百姓，等着王师去拯救。

她：“但是，我不去送你了，因为我怕去了，我会舍不得你走。”

崔珣看着她莹如玉的面庞，心中一时之间如刀割般难过，他何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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