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年明月夜 第107节(1/3)

豆大的泪珠自他眸中不断落，半晌，他才问李楹：“公主，真的要这么么？”

“嗯。”李楹轻声说，她盯着光秃秃的海棠树，说：“我以前，不想孤零零一个人了，所以拼命想查清真相，去投胎转世，但现在，我已经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她前，似乎又浮现了那张昳丽如莲的面容：“十七郎这辈，过得太苦了，以后，他不会那么苦了，因为我会陪着他。”

鱼扶危握手中的舍利，他垂着首，良久，他才咬牙：“好，我会将佛舍利还给法门寺。”

“多谢，一万一千铤，今夜就会让纸婢送到鱼先生府上的。”

鱼扶危，李楹又：“鱼先生，既然你已经决定鱼扶危了，过往已矣，而我认识的鱼扶危，他没有对商女执政的介怀，愿你今后，能得偿夙愿，朝为官，扶危定倾。”

鱼扶危笑中带泪，他颔首：“也愿公主，此行顺利。”

他起，对李楹拱手行了一礼，然后步履匆匆，往府外而去，他不能留在这里了，他害怕他再留去，他就会阻止李楹去落雁岭了。

只是走了两步，他迟疑了一会，还是回对李楹：“公主。”

李楹抬。

鱼扶危顿了顿，说：“枉死城的鬼吏，着红衣。”

鱼扶危走后，计青又来了，他也是听到崔旭的死讯，担心李楹，连夜赶来了安，和鱼扶危一样，他听到李楹要去落雁岭时，先是惊愕，然后就是伤怀和沉默，他走之前，也和李楹说了些很奇怪的话。

他说，他之所以从百骑司的一条恶犬，成为行侠仗义的游侠，其实是因为李楹对他说的一句话。

李楹想了很久，也没想她对他说过什么话，当她问计青时，计青又不肯说了，反而：“其实当年公主死后，某为了替公主报仇，去行刺过先帝。”

李楹愕然，计青：“先帝边守卫森严，某自然是力战被擒，但先帝讯问某后，并没有杀某，反而放了某，相反他自己，因为疚，十年不到就早逝了。”

他并没有解释太昌帝讯问了他何事，也没有解释太昌帝为何疚到早逝，而是和鱼扶危一样，祝李楹路途顺利。

鱼扶危和计青的话，李楹虽然疑惑，但是她心中已经被失去崔珣的痛楚占满，并没有多余的力去思索他们的话，她穿着素白衣裳，带着那箱草蚂蚱，乘着步辇，踏上了前往落雁岭的路。

纸人轿夫只能在夜间行路，李楹一路上，只是怔怔望着那箱草蚂蚱神，时间的赶路，让她的神魂也愈发虚弱，等到了落雁岭的时候，她裹着雪白狐裘，撑着，从步辇，迈了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落雁岭，见到这个改变崔珣一生命运的地方，北方的冬日一片萧索，岭中的草木都被一层薄薄霜雪覆盖，枝稀疏地挂着几片枯黄的树叶，李楹踩着霜雪，一路向前，便看到了大片的天威军坟冢。

崔珣攻丰州后，落雁岭也重新归大周所有，散落六年的天威军尸骸总算可以土为安，只是尸骸过了六年，全都化成了白骨，早已分不清谁是谁了，何十三率人一块又一块地捡起那些尸骨，埋在了一起，包括他被箭杀的阿兄何九，尸骨也被他找到，移葬到了落雁岭。

一个又一个连绵的坟冢前方，密密麻麻竖着刻着人名的墓碑，寒鸦声声中，李楹满怀敬意地跪，以大周公主的份，郑重叩了一首，谢这五万忠烈不顾生死，用自己的生命，守卫这片国土。

她起后，穿过这些墓碑，最终来到了一新坟旁。

这座坟新垒起不久，拱起的黄土前，墓碑简简单单刻着“崔珣”两个字，纸人轿夫将那箱草蚂蚱抬了过来，然后就拱手离去，荒落的新坟前，顿时只剩李楹一人。

月光如洗，洒落在薄雪之上，夜空又飘起了晶莹雪，一片雪缓缓飘落，停留在李楹的睫之上，化成些许细碎晶莹，李楹缓缓跪坐在墓碑之前，她用双手轻轻抚摸着刻着崔珣名字

的墓碑，就如同抚摸他略带冰凉的脸庞一样，她中渐渐泛起泪光，然后低，吻向墓碑上的名字。

她：“十七郎，我来看你了。”

她睫上凝满晶莹，她喃喃说着：“你真是一个大骗，你明明说好会尽一切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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