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百姓 第170节(1/4)

226 浮

小破船在曲曲拐拐的上往复穿梭, 到中午饭时，涂铁拿弹弓在里崩了只灰鹭和一串麻雀，再有王大嘴他们网上来的几尾小杂鱼, 拿铁锅煸后, 只须浇些清，滴几滴秋油，再扣在杂豆饭上焖一焖，连饭带鱼往嘴里一送，鲜得人眉都要舞。

再跟几个汉吼几首不成调的曲，妮望着微微起伏的河面，笑：“像你们这样,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四海为家，倒也有别样的畅快。”

“那俺还是喜踩在地上，踏实。”涂铁站在船，眯起睛, 远眺两岸一浪一浪的麦苗：“看这又是又是地，多啊, 要是能在这置上两垧地，咱也受用受用那金满仓银满囤的财主日，给个神仙也不换。”

涂铁是西北人, 老家四面黄土，三年一小旱, 五年一大旱是常事。西北民风彪悍，他老家村离陇西官不远，附近常有匪没, 一场大旱，他一家饿死后，他穿着条掉，就跟着匪走了。

投军之前，他是个见就的旱鸭，是叫那年连天漫地的洪治好了这怕的病。

“就是，等赶走了小鬼，俺再回乡娶个胖媳妇，生几个儿，这日那叫一个。”王大嘴咧着大嘴，嘴角险些。

又有人笑他：“黄土埋脖梗的半老了，还心里不清静想这事。”

“那咋，俺总不能这辈没摸过女人的手吧。往后要是死了，都没脸见列祖列宗。俺也不求人家那大姑娘，只要有女人肯跟我过，我保待她好。”王大嘴叔侄两个光，原本打算城找活，城一天，糊里糊涂被抓壮丁上了战场。好在辗转南北，这两个囫囵活到了现在。

“大嘴叔，你不是给人当了赘女婿？”妮冷不丁炸句话。

王大嘴顿时起来：“谁说的？谁给老造的谣？”

妮转向涂铁，后者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缩回了船舱。恁大条汉，是将自己低矮的船蓬里，团成一团。

王大嘴哪还有不明白的？起袖跑回船舱，揪起涂铁，两人一个撵一个藏，捉对打闹起来。

来后天远地阔，妮跟王大嘴几个说说笑笑小半天，心里那不得不圈在刘家村土屋的憋烦劲不觉消散许多。

这一趟门，在路上的时间比妮以为的要久。

驶芦苇之后，小船一路折向西边，汉们且唱且闹，奋力划了小半天，到天刚黑时，小船在岸边停。涂铁让妮跟王大嘴两个人单独上岸，领着其他人打回府，竟是放心将她丢给了旁人。

也没个甚不放心的，妮坐在这船上不怎么言语，但对王大嘴这次的目的和他这些年的事，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测。

两人又坐车颠了一个晚上，到第二天晌午时分，才在一座小山脚停住。

王大嘴引着妮往山背又翻了一整天的山，伴着时远时近的狼嚎，总算找到了地方。

这里是一座跟妮家乡地势差不多的小山村，甚至比她家还偏僻难走。走到村，远远看见村中尖针一样的草塔，她忍不住问王大嘴：“咋滴，这回的病人是个财主？”

这草塔在她家乡也有，王地主在他那土堡似的大房周围盖了四五个，说是用来瞭望。有一回土匪山，就是靠在草塔上值守的人报信，大伙提前躲了起来，总算那一次没祸害到人。

这本来是件好事，可自那之后，王地主再给村民找事就有了理由。说他府里家丁爬晒日辛苦，要村民每月两斗粱额外补贴他家，再叫村里孩们到山里采了金银送给他家熬……总之是想着法给自家谋好。

王大嘴倒是没跟她卖关，直言：“这里是徐公傲的老家村。”

妮便多看了那草塔一，问：“那他的乡亲们都着跟你们啦？”见王大嘴，她笑了一声：“可以的啊，你们把徐公傲的老巢都策反了。

”

徐公傲是大商人，现任南城伪政府财务司司。这人跟抗战开始没多久就被刺死的海城伪前市一样，据说很早就投靠了倭国人，还很得信任，不然也不可能凭一介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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