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2/2)

夫妻俩的话题从胰癌转到陈景阑，又从陈景阑转到其他人。那些记忆像老宅的红木厨，一掀开，全是泛的细。

段立轩这人就喜八卦，何况是上世纪的八卦。因为那些事对他来说，简直像一黑白的老电影。是完全陌生、且无法想象的。此刻也完全忘记了什么癌，拉着小扎就开始嘴。

陈正祺委屈地收回手，端起盖碗喝茶。咂么两嘴，觉得没什么滋味。

陈景阑生于1927年。陈正祺生于1948年。许廷秀生于1953年。

纵观人类历史。这大概是变化最大的一百年，说是天翻地覆也不为过。陈正祺讲了会儿民国往事，又开始慨时代发展：“您要说去年，那阿尔法狗，不就把韩国李世石给赢了吗？老话儿说得好，人心隔肚。谁知对面儿是人是鬼呢。往后这话儿得改改喽。‘人心隔手机’，谁知您是在跟人唠嗑儿，还是跟那机较劲呢？”

“嗳，老儿你切记。发展太快啊，未必是福气。想当年咱那工厂里，多数的工人，对机是一窍不通。但总有那么几个能人儿，哪儿了病，人家一瞧就知咋回事儿。现如今呢？您瞅瞅，谁还懂这玩意儿呐？”他指着床柜上的手机，着问，“你天天捧着那手机划拉来划拉去的，你知里是咋回事儿不？”

“那发明的人知。叫啥布施？”段立轩看陈乐乐小脸多，连忙给扒了个荔枝。手腕碰着他膝盖，仰讨好地傻笑，“昨儿现摘空运来的，嘎嘎甜。”

陈正祺看陈熙南不拿，自己伸手了。还没等碰上，就被许廷秀了手背：“吃几个得了！个人啥样心里没数！”

这四代人所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陈景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孙会在无影灯钻开人的颅骨。或是掀开人的鼻，拿一细的金属，像修机一样修理大脑。

毫无疑问，陈熙南不是陈景阑，就像段立轩不是段昌龙。但是如果往后退一退，陈熙南难不就是陈景阑吗？段立轩难不就是段昌龙吗？

“别说乔布斯了，乔钢丝也够呛。以单个人的脑袋瓜儿，早就看不透现在的机喽。”

“哎呦，那哪能是闲心呢。那可是个大问题。”陈正祺一脸严肃地纠正，“现在多可怕呐？人不懂机，但机可把你琢磨地门儿清。它要瞅你是个急脾气，就可着给推火冒三丈的玩意儿。让你不停地搓火儿，连气都不得。这一来二去啊，气得你不是恶语伤人，就是活活儿憋死。它要瞧你好面儿、显摆，那就着给你推那些奢华玩意儿。勾得你钱如，最后欠一烂债。要瞅你好呢，那更好办了，立给你推一儿的俊男靓女，个个儿光鲜亮丽。手机一撂，您再瞅瞅自个儿家里那位，横挑鼻竖挑。甭什么东西，它要是比你更懂你，那它就能拿你。要不这破手机我咋不瞅，都是虚的。不抵搁沙发上眯一觉，他个黄粱大梦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