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故事（小说连载 八）(1/1)

她的故事（连载八）

Peter是个贴的老板。

每次待我事，他都在末了加一句：“有时间再。”而我总是当作客气话来听，上撂手的一切，聚会神地尽快赶来。

“你效率真!”他每次都这样夸奖我，同时脸上绽开好大的一个笑容，仿佛国庆节夜空里绽放的焰火。Peter的脸像极了港剧里那些跑龙的古惑仔，只有笑起来很“国”。国人的笑法和中国人不一样。我只是凭觉，可说不哪儿不一样。我中同学说，国人笑得无拘无束，而中国人连小学生也知着自己的嘴角，男女老幼都笑得虚伪作。

Peter常常带着我去和客吃饭，多是晚餐。两杯酒肚，那些着南腔北调的官员、老板，拍着我的肩膀，指着Peter：“你跟他讲……”然后就一泻千里，完全把我这个可怜的小秘书当录音机。好在他们讲的并不是字字珠玑，不然我真不知如何翻译。官员、老板若悬河时，Peter总是凝神细听。我不知他到底能明白多少。给懂中文的人，特别是给Peter这不知他浅的老板作翻译，像准备考那阵作外地的模拟卷，摸不准题人的路，总有儿心虚。

我们请客去的都是当时北京最贵的酒店、餐馆。说是最贵，折合成元随便一个国老百姓都消费得起。那年月无论是在北海刨土豆的日本农夫，还是在麦当劳炸薯条的国大娘，来中国旅游都至少住四星级宾馆。

这样的工作晚餐不到九不算完；而我因为忙着翻译，常常整晚一东西也吃不上。送走了客人，Peter总是单给我一份东西吃。说实话我早饿过劲儿了，什幺珍馐味也味同嚼蜡。单间里柔和的灯光照着满桌的杯盘狼藉。我吃着，Peter在旁边喝一杯或是果。他不烟。

他会间或问我一、两个问题，无非是大学里学的课程、参加的活动之类。看我忙不迭地往嘴里填，他会很温和地说：“不用担心。一会儿让赵师傅送你回家。”被他这样耐心地等着、关心着，有一受的觉。那时候我真年轻。老板的一声夸奖，以及一和颜悦，都比钱让我来得更开心。公司里一共没两个人，和Peter这般密集的相，慢慢地模糊了我和他之间雇佣的界限。他是我的老板；同时又是个每天见面对我不错的熟人。

老赵开车先去Peter的公寓，然后再送我回家。到家总是过了十一。两、三个月之后吧，一天晚上的饭局又到很晚，待将Peter送回公寓，已经十半了。一路上老赵和我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我们已经很熟了。很突然地，他说：“我把你放在西直门，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在后视镜里看见他的小睛。这次他肯定是在看我。

第二天上班，一整天我正也没看老赵。以后他再也没提让我自己打车回家，无论饭局耗到多晚。

我中同学过后说，换作她，就告诉Peter.

可我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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