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故事（小说连载 十六）(1/1)

她的故事（连载十六）

看见Peter那一霎那，我很尴尬。倒不完全因为中午的事儿，更主要的原因在于我穿错了衣服。依据以往饭局的经验，我打扮得很正式：素丝绸旗袍裙，白小坤包；丝袜、跟凉鞋；Peter却穿得像是要去逛夜市。我还是一次见他如此随便的装束。

他还真带我去了大排档。

“想吃鱼面吗？”Peter问。

“不想吃。”我说。很脆地。

走了几步，他又问：“鸽要吗？”

“不要。”仍然是脆地。

他偏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那你想吃什幺？”

我一没打磕绊地朗声答：“生猪肝粥！”

他横了我一：“不早说！”

他大步星地穿梭在人丛里，我脚尖地赶慢赶跟着才没掉队。一次见他穿短，忙里偷闲我才注意到他的小健而，有桑普拉斯的意思。看来他的网球真没白练。

在一个卖粥的摊位前，他停脚步，扭问我：“这儿怎幺样？”

“行！”我。

他要我去找位坐，自己回站在摊位前排起的一条龙的尾端。

等了许久，他才过来，手里用一只红塑料托盘端了两碗粥。

空气与人气的浪里，我撮着嘴，一小勺一小勺地喝粥。我怕。

今天的中午和夜晚，隔着一个世纪；此刻对面的Peter和计程车里的Peter，也截然不同。

两人沉默地喝了粥，他又带我去了家天咖啡座。雪亮的电灯光，喧哗的人声，混杂着《义不容》《氓大亨》等等港剧的曲。两人对面坐着，竟要提嗓音才能听清对方在说什幺。这里和我们平日工作中常去的酒店咖啡厅太不同了。那些地方总是幽静的、雅的，若隐若无的背景音乐；也有真人弹钢琴，但也只是作陪衬。在那地方喝咖啡喝的是气氛；而今晚这样的咖啡座，图的则是闹。

喝了咖啡，看他还不打算开，我放杯，一咬牙说：“今天中午是我不对。”

他收回巡游的目光，看着我的睛说：“哪不对？”

哪不对？我压就没觉得我有什幺不对。这幺说，不过是，不过是给你台阶。

嘴上我却说：“哪儿都不对！”

他听了，没搭腔，就那幺看着我，直到我避开他的目光。

“你大学的学费是爸爸妈妈替你的吧。”冷不丁地，他突然蹦这幺句话。

我茫然地看着他，。

他一笑说：“我上大学，妈妈没给过我一分钱。她没有钱。”

“那……”我没问。

“我爸幺？我上了初中，他和妈妈就分开了。那个混是个典型的WhiteTrash.”Peter恨恨地说。

喝了咖啡，他接着说：“你们大陆人总觉得自己国家穷，日不快乐，千方百计想去国。可是你们不知，在一个富裕国家里穷人的滋味才是最羞耻的。我念书一直很努力，我的目标就是拿全奖藤校，来一份好工作，和贫穷永远说再见。我到了！你看我现在，有一份好工作，我的孩们在最好的学校念书，我们的房在黄金地段，这一切都是白手起家、一一滴打拼来的!”

一切的喧嚣嘈杂仿佛都退缩夜幕中去了，我怔怔地听去。

“你天来公司上班，我就看你是个很与众不同的女孩。”Peter不像刚才那样严肃了。

我抓住机会嘴问：“是，是因为我跟人打架？”

他哈哈笑声来。

有多久我没见到这人笑了？

“对，是因为你跟人打架。不过这只是层包装纸，里面包的是你这个人的个。”他说。

“什幺个？”我好奇了。

“你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和许多中国人不同，你不“忍”。”他停了停，又说：“不过你的这个也是把双刃剑。有时候人是要忍的，就算我们国人也有要忍的时候。”

晚上回到房间，我本睡不着。满脑都是Peter的话。

我正在床上辗转反侧，门铃响了。吓得我赶缩在被里，一动不动。门铃又一次响了。

我赤着脚床。从门镜里，我看到穿着酒店制服的服务生。我将门打开一条问：“什幺事？”

“对不起，小，2046号房间的客人给您叫的。”这是个半大孩，还带着纯朴的乡音。

“他要我转告您，好好休息。”

我关上门，手里是一只金属小托盘，托盘里是一杯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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