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chu吴庄(三十四）步履匆匆(2/5)

吴东并没有把文景带到慈幼医院，却带到一个如同地铁的门脸儿似的地旅馆儿。——原来海纳住特护病房，亲属不能随时探视。只有每星期的二、四、六中午才允许看两个钟。尽这天是星期六，但此时才上午七多钟，文景还得忍耐四个多钟才可以见到女儿。

“可是这药贵得吓人啊！两位权威专家已经与剑桥制药公司作过联系，问清楚药品的价格。据说海纳的病需要三年的疗程：年注24针，第二年注12针，第三年4针。药费共计17.5万元。你算算咱得起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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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幺意思？海纳她……”文景惊愕地立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等候吴东的回音。

文景跟着东了十几级台阶，穿过一条又又窄的通，从手电似的昏黄的光亮里认个15号房门，吴东说：“到了。”他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又小声儿：“我们先吃儿早饭，然后我去存上一分钱，再去医院。”

“可是你不是曾说过，来了北京后好与国方面联系幺？”文景心想只要能靠药来维持，就有一线希望。有过与死亡近距离对峙的经历，文景这一回倒显得沉着冷静多了。直到这时，她才觉绑在腋的一叠钱割得肤生疼。她想：无论如何要把自己千辛万苦来的钱全到孩上！有一线希望就决不放弃。

“海容好。他们对她都好。”文景机械地回答。

“我们从前联系的加里·纳贝尔博士，并不是专门研究海纳这病的专家。我来到京城后，就搬动了矿务局局的一位亲戚。在人家的帮助才知去哪儿发电传。——外文翻译服务公司和他们电传室的门槛儿都几乎被我跑断了。每发一份儿电传都是一百到二百元钱！幸亏加里·纳贝尔博士是人意料之外的。他把我发的材料转给了另两位血氏病的权威！一位是密执安医学中心的芬克博士、另一位是匹兹堡医学中心的兰格博士。——昨天，我同时收到了芬克博士和兰格博士的来电。他们说国刚刚于本年度四月份批准生产一治疗血氏病的特效药。通过酶注疗法，病可望得到控制……”

文景将17.5万乘以8，在心里反复默算了几次，居然合140多万元人民币！原来自己兴冲冲带来的8万多元，自己引以自豪、觉大的这8万，仅仅是杯车薪啊。这消息无异于隆冬时节的冰雨，浇得文景透心彻骨，冷得再不过气来。别说是上百万，即便是它后面的零，对他（她）们来说也是天文数字啊。

“家中二位老人家都好。”文景。“咦，怎幺我们来到了这地方？”

夫妻俩都闭了嘴再不言语。两人并排走着，都因心沉重而铁青了脸，相互不敢面对。——也不忍面对。在吴庄人心目中，吴东是陆文景引以为荣的靠山。先前在文景心还为此而沾沾自喜呢。可是在举目无亲的京城、在这庞大的天文数字面前，这靠山也变成了冰山。吴东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自惭。陆文景则是为自己将东卷痛苦的渊而自责。东之所以形消骨立，正是因为他竭尽全力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冥思苦想，不停地冥思苦想。纵然殚竭虑却又束手无策。他愁得憔悴了、衰竭了。无奈之说向命运讲和的话来。看来，这一次返程回家时，三人中要失去极聪明极活泼的一位了。极有可能只剩凄苦的父母了。想到与纳儿的永别是即将发生的事，文景的心因绝望而一阵阵悸动和颤栗，周也飕飕地发凉。脚便无力。胳膊一松弛，沉重的旅行袋就快要拖到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