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明不可能永远重复开国和靖难(1/2)

事实上，对于海外的认知，明代的统治阶层并非一无所知。

相反，由于蒙古帝国的大征服，无论是彻底贯通的亚欧大陆桥，还是从大元到鲁穆克时断时续的海上联系，都已经为持续了上千年的东西方贸易提供了重新认识彼此的机会。

蒙古人、目人、西洋人、波斯人这些人在元末的南方都是司空见惯的存在。

因此，关于海洋贸易的大利，大明的层是一清二楚的。

朱棣非常清楚放开海禁的阻力，不仅源于朱元璋的祖训，更重要的是朝廷担心海外贸易会使农民离开土地，从而造成大明社会的不稳定。

直白说，放开海禁首先损失的是以文官为代言人的大明士绅阶层的利益。

如何对抗士绅阶层对海洋贸易的抵制？

朱棣地了一气，等待着姜星火给他指明隐藏在迷雾中的路。

姜星火捋了捋自己的思路，缓缓说。

“你也知，从宋末以来地方上就有许多‘士大夫’阶层，他们拥有着大量的土地田产，而蒙古人的包税制，则让他们的土地兼并愈发肆无忌惮。

这些人在大明开国之后摇一变，成为了大明的士绅阶层，而且他们分布广泛、无不在，影响力极为庞大在乡野中有威望，与地方官员相互勾结，他们垄断了土地，控制了人，掌握了舆论导向，甚至控制了层科举考试的考题。”

“这些士绅不仅仅是地主还是学阀，这就导致了士绅与文官，基本是衍生与被衍生的关系，是一盘错杂的力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法斩断。”

“大明太祖皇帝登基之初，对这力量采取了削弱措施，一方面清查土地兼并，一方面打击贪腐在此过程中，这些土地兼并者的地位急剧降。”

“而另一方面，太祖皇帝在这个时候开始扶植新的阶级，在这片土地上，新的军功权贵阶层渐渐崛起。”

“这些如同昔日北周隋唐的关陇门阀一般的开国勋贵武臣，掌握了大量的财富和权柄，逐步压过了旧有的土地兼并者，甚至掌握了朝堂的话语权。”

“这时候，士绅文官便成为了皇帝和勋贵武臣共同的敌人，士绅文官与新崛起的勋贵武臣，展开激烈的锋。”

朱煦听得神，不由地问：“那姜先生觉得士绅文官和勋贵武臣，到底谁能胜？”

“士绅文官。”

姜星火脆答：“最多再过五十年，勋贵武臣就会彻底失势再过一百年，勋贵武臣见了士绅文官，就得跪靴。”

怎么可能？！

朱煦有些不可置信，无论是洪武朝的开国勋贵，还是如今永乐朝的靖难勋贵，权势气焰可都是稳压文官一的，文官本无法与其相抗衡，是典型的武夫当国时代。

可是姜星火竟然告诉朱煦，士绅文官能够赢得更远的胜利？

“为什么？”朱煦大惑不解。

“因为大明不可能永远重复开国和靖难，但却必须重复每三年一次的科举。”

轻轻一句话。

好似于无声听惊雷。

“啪！”

朱棣手中一直在半空的酒杯，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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