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封,嬢嬢的信。”
他的话间有停顿。
他用笑声来逗号。
两封信的面目很残破,它们在外打过一场又一场仗,持到这一刻,终于可以躺在屉里歇上一歇。
好在嬢嬢写她名字那块还算完好。
一些茶褐的污渍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嬢嬢写她名字,必须用再小一的小楷缀在“杜蘅”后,缀一条小尾似的,缀上她的小名——眉眉儿。
杜蘅倚着陈顺,很轻很轻地在抖。
她摘走他停在拉环上的手,不由分说,一把将屉推去。
啪的一声,彻底盖死。
好像里面藏了条蛇。
这是咋的?
陈顺愣了愣,见她又唰的一拉开屉,啪的又盖死。
这样重复过四五次,肩膀起伏渐大,攥住拉环的手也在簌簌发抖,抖得可怜极了。
他懂了。
原来刚才她在确认,像个孩闭、睁,为确认突然获得的糖果是否真实存在在自己手中。
的心房被一蓬又又的血撞疼了。
是真的。
他不会骗她。
陈顺呵一酸气,搂她:“别把手拉坏了。”
杜蘅火似的,手从拉环上弹开,检查过把手才说:“没坏!”
脸上有迟来的喜。
她兴的时候,说话迫切的时候,会恨不得直直看对方睛里,一双奇的眸不吝地释放光彩,佛爷看了也该动心。
陈顺又是一痛。
是你的手。
不是屉把手。
杜蘅看过一遍,信就在脑里。
可是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1972年除夕,这封信残缺,只留一句:提笔,耳聋目溃,盼着盼着,竟忘记今日除夕。没能料到——没有文,撕毁了。
1972年三月初五,嬢嬢的信变得更加平淡。
秀的老妇人大概在多次尝试后,明白了收信地址所代表的禁忌,有些话不能落在纸上。她只说家常,说她整理两床棉被,连夜捆好寄去。
1972年,从绍兴寄往某个用数字代号的监狱的被,落不明。
多年后她才知,嬢嬢偷偷在棉被里了一罐参片、一罐秃黄油、几个罐、一大捆经期女用草纸、两簇新绒衣绒。
对于当时到打听,家财如散的杜家来说,几样平实的预备是一笔不小开销。
现在,她只沉浸在满满的喜悦里。
同时有担忧。
两封都不是1973年祖父过世后的来信。
月亮挂在树梢。
不时传来几声狗叫。
小院窗落了来,没有支开,因为杜蘅亲手的支窗小杆另有别的用。
她把它洗净,净,放在随手可以取用的地方。
那张虚构的两军战路线图,代表她的黑线条,针对陈顺险要地区开始发起不文明的攻。
格手绢是新的,还没过。
很大很。
手绢一角吊在上方,扫过几回,半的立刻从旺盛的黑影中立了起来,昂然着,举如旗帜。
握住它。
的握在手里,度比想象更扎实,充实从手心漫每一条神经。
好舒服,好踏实的。
杜蘅心说。
人生来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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