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远方的来信(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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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没有。”艾瑟夫抬起,他的倒映着远可能是油灯,但远比那明亮的辉光,像闪烁着一片星星。酒馆放着他最喜的那首,由察奇卡的作品《亚瑟》改编的一首歌。“我在碧浪之巅,沉沦于消逝的幻想。那远方的人啊,我与你蹚过海平面相见……”艾瑟夫顺着调哼了两句,虽然不着调,倒是非常好听不只是萨维尔,听过艾瑟夫哼歌的人都这么说;哪怕他现在醉了也一样。“我喜察奇卡的作品,弗朗。可是我不喜他的翻译丹弗斯;就像我喜《在海面》的旋律,可是我永远读不懂它的歌词,哪怕它由察奇卡着写。”他絮叨着将这段话翻来覆去地说,翻来覆去地说,一直说到十二的钟声敲响,一直说到翅羽朦胧的黑鸦飞离教堂;一直说一直说,似乎要把这段话刻萨维尔的心里,好让他永远不要忘记才善罢甘休。如果说这话的人是阿森德兰,——萨维尔想,那他当然乐意替他记着。可是抛开这一切来讲,他并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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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一句是什么?”“给我以诅咒的人……”“啊,对,弗朗。我的缪斯,我的神啊。”然后他摇摇,将那沾着酒香的领微微扯开,“我一直不明白这句诗,弗朗。”“你三天前才和我说过这句话,阿森德兰。要是你清醒,就绝对不会再说一遍。”萨维尔无奈地说,“你醉了。”

“啊,弗朗,你怎么不说话?”艾瑟夫摇晃脑地问了一句,不死心地又凑过来,萨维尔只好微微偏,好让某个醉鬼茸茸的脑袋可以枕在他肩上而不至于掉去虽然萨维尔觉得那会很喜,但他只是轻咳一声,然后抿了一酒。“弗朗?弗朗?弗朗西斯——!!!”声音从那颗茸茸的脑袋闷闷传,某个醉鬼因为没听见应答而不满意地叫起来。萨维尔“嗯”了一声,确定艾瑟夫可以听见,然后他以为对话会到此为止,没想到某个醉鬼并没有消停来的意思:“啊,弗朗,你还记不记得西里西图书馆的《亚瑟》?”

艾瑟夫还在喋喋不休,茸茸的脑袋又倚回萨维尔肩膀上;尽如此,萨维尔还是十分有耐心地听着这段已经不十次——这应该是是反对当地政府的檄文。他是萨林族系的最后一个人,最后一个知晓萨拉语萨拉句式正确用法的人,换言之,他是最后一个知萨拉古咒语的人。他本该为他的族系传宗接代,可是自从他遇见我,他产生了很多他认为可耻至极的念,而这些,在我和他合作的二十四年中,他一直隐藏得很好,以至于到他死我都没有明白。可是我他,兰,自他去世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告诉他,我和他坦白,说明白,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可是我没有。我没有。我一直是个懦夫,没有勇气承认这一,比我没有勇气承认别人对我和对他、他的作品的所有褒贬评价还要严重。我甚至将他的《响曲》改了名字,他要是知了估计能气得醒过来。我倒希望他回来然后狠狠报复我,对我怎么样都行——但是你我都知这不可能了。逝者已矣,可是我没法介怀。《响曲》我翻译了四个版本,现在我已经将初稿全烧掉了。我亲的朋友,兰,

“这家酒馆的味不好吗?”艾瑟夫突然探过,凑到萨维尔前来。他们的距离那么得近,鼻尖几乎挨到一起:艾瑟夫琥珀且明亮的眸里带着将要溢的笑,——至于他是真醉还是故意为之,我们无从得知——然后他问,“你怎么都不喝啊。”“……因为我要把我边这个醉鬼带回家去,所以我必须保持清醒,阿森德兰。除非你想我们一起宿街。”萨维尔将人回座椅上,但是某个醉鬼浅金的半到他肩风衣褶皱的那一本不该存在的意却开始发,即使他从未怀疑自己是否沾染上了酒气。在酒馆中,在人群里,在暗黄的灯光,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迷离,空气中充斥着无不在的暧昧,像铜壶里旋转的酒和浮动淌的音乐。如果坐在他边的人换一个,艾瑟夫应当正和她接吻。

“我记得。我不但记得,我还知你每次一翻开这本书就会冲我抱怨丹弗斯的翻译。”萨维尔支着,黑的风衣外在酒馆映着昏黄灯光的木台上压褶皱,惹得艾瑟夫盯着它看了许久。萨维尔则趁着这个空档拎过铜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醇的酒香依然盖不住颈侧传来的燥意。萨维尔定了定神,才继续说:“尽我并不明白丹弗斯的翻译有什么不好。”“不——弗朗,并不是这样。翻译过的文章就丧失了一分原有的了,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丹弗斯没人知察奇卡的原稿什么样,是用什么语言写成的。”艾瑟夫抬起脑袋,声音不大地反驳,“被的人可以是缪斯,但为什么要被冠上‘给我以诅咒的人’?还有这首诗为什么要叫《在海面》?我一直理解不了。你呢?弗朗,你从不提起这些。”

萨维尔闻言愣了一,他不是从未提及,而是没有想过。他并不在意察奇卡的作品或丹弗斯的翻译如何,在西里西和《亚瑟》的邂逅最开始在他看来也像是一场荒谬的空场表演,一场喜剧般的意外——他对文字的度极其低,大分时候只是为了消遣,就像音乐,酒一样,但后两者完全勾不起他任何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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