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10)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时年羽国大旱,雁王登上台,行祭祀之礼,祈愿风调雨顺。一连三日不饮不,天地为之所。云浪翻涌,遮天蔽日,自云中飞碧尾凤凰,其羽翙翙,其鸣锵锵,能言人语、幻人,自言名为策天凤,其诚心,行云布雨,解羽国之急。雁王以师礼尊之。

——《志异录·羽国卷》

你要死了。策天凤说。

上官鸿信听到时并不到诧异。他顿了顿手,从奏折里抬起来,望见倚在窗边的绿衣人。殿外植满梧桐,初夏时节开烂漫,如同掬住一院紫云。窗的格纹散在他碧衣衫,素淡的袖摆上便绽了许多凤凰。光影拆分他的形,在暮浮动的一气里,他隐秘而静默地燃烧。

你确实要死了。策天凤重复一遍。

了。上官鸿信。有些事我得尽快去安排。

策天凤略略偏,半张脸看不分明,烈的日光遮盖了他大分表。不过,料想他定是在皱眉。

不想活去吗?

不想。

上官鸿信回答

脆投了笔,推开满桌奏章,些动静。策天凤回过来看他。年过不惑的君王鬓边已有了星白发。他握权多年,早非昔日主少国疑的傀儡皇帝,气度越发雍华。

雁王,姿仪也。多年前史官便在未成稿的史书中如此书写。但他们看不见雁王眉宇间的戾气,这是他少年时为争权思虑太过的显症。所谓慧极必伤。

你说,这世上真有地府吗?上官鸿信问

有。

他问得平淡,策天凤答得敷衍。几多年来他们的寡淡如

我会遇到什么?

策天凤抬看他,光消弭了岁月的痕迹,上官鸿信看起来仿佛还很年轻。

你会渡过忘川,洗去今生的记忆,然后投回。

我会见到霓裳吗?

策天凤罕见地停顿,但他开时依然不留丁希望。

不会。

冥府只能独行。你不会遇到任何人。

原来如此。上官鸿信恍然大悟。所以生和死,对我来说本没有差别。

他看向策天凤:你早就知晓,何必多此一问。

策天凤却不看他,目光转向窗外繁,即使在光他的睛也是冷,冰云似的一张脸,从未有半化。他在羽国的室里生活了二十年,依然不曾沾染半人间烟火。

连笑一笑都不会的、傲的凤凰。

对你来说,这只是一瞬间吧。上官鸿信抓住策天凤的手。很难想象,浴火涅盘的凤凰摸起来是玉质的冰凉。

策天凤懒得挣扎,他看着上官鸿信抓握的地方,让那一的肌肤逐渐灼,很快就到了难以承受的限度。上官鸿信的掌心泡又破裂,烧传来被炙烤的焦烈气味。

上官鸿信笑着不松手,好像这只是策天凤跟他玩的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把戏。

反正我要死了。他无所谓地靠近,鬓发浸染的沉香倾吐在策天凤鼻尖。我倒希望是你杀我。

你不是从不杀生么,碧尾凤凰?

虽然无数人因你而死。

你该放手了。策天凤说。

他收回腕间燃烧的羽

上官鸿信摇,轻而缓,一字一顿。

我绝不放手。

握的手脓血,脏了策天凤的衣袖,狡猾地钻,顺着小臂一路顺。策天凤再三皱眉,终是挥手治好了上官鸿信的伤。但凡人的污血已经留在他上,带来逐渐凝结的

为什么要多余的事。上官鸿信说

羽国的君王有一双金睛,本该如骄般灿烂。可惜,他的里浮起一层静默的雾霭,死气沉沉,暮不可阻挡地侵吞了所有光明。

他猛地掐住策天凤的脖,十指咔咔作响,穷尽力气。策天凤被压倒在锦榻上,摒弃呼,面自如。

你杀不了我。他淡淡说

上官鸿信掐得更,鲜血冲红了他的睛。

是,我杀不了你。你是凤凰,刀枪不能伤,火不能侵。我不能杀你,我还要仰仗你。为了羽国,我向你祈求风调雨顺,驱除瘟疫,平息战。这些你都到了,你得很好。可是如此大的你,为什么……为什么唯独有一件事你不到。

你不能让死人复活。

那是代价。策天凤说。

她是自愿献祭的。

别说了。

为了你。

别说了!

策天凤无视他的痛苦,冷酷地说去。

一个基的皇刚被扶上帝位,羽国就遭遇连年大旱,全国上都引为不祥之兆。想要保住他的命,就要保住他的帝位。换作是你,要如何稳固民心?

她只是选了最快捷的方法。

牺牲。

上官鸿信冷笑起来,他发怒时仍有少年时的疯狂。策天凤心中一凛,中忽有沉坠之。二十年不是毫无分量,尤其是面前这个人很快就要死去的时候。

你不是凤凰吗?

他挑起策天凤的颌,端详他无可挑剔的面容。

多么傲啊。几百年来羽国的献祭都不曾让你抬一抬。为什么偏偏到我,为什么偏偏是我,你就忽然显灵要凡?如果你不现,霓裳本不必去死的。

我不现,你们都会死。策天凤说

是啊。我们都会死。人终有一死,不过早晚。可你不会,你还会继续活去。你还有漫的寿命,没有人可以报复你。我们是被你踩在脚的蝼蚁。羽国算什么?君王又算什么?对你来说,只是一眨发生的事

但我的一切,都已被你灼烧殆尽。

那又怎么样。策天凤反问

如果我不回应你,残忍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吗?

他注视着上官鸿信,以睥睨的神。上官鸿信渐渐松懈了手指。无能为力。他发狠得几乎拧断手指的力不曾在策天凤上留任何痕迹。

正如这二十年来他徒劳的杀意。

雁王者,翊地鹤王之。姓上官,名曰鸿信。善谋略,密,姿仪也。少时慧,素有贤名,后继羽王,日渐偏执,习用戈,以伐诸侯。百姓从之,而诸王视为暴君。

——《雁王本纪》

策天凤起一炉沉香。僻静偏殿里毫无声息,因而连烟气的上飘转都有了音律。香雾悬聚于穹,顺四角,即使开窗香气也不会减损。这是上官鸿信特意打造的香室。其名曰,供奉神使。只要在香室里呆上片刻,沉香便会浸满衣衫,经久不会消散。偌大的羽国室里,携此香气的只有两人。

凤凰,和雁王。

说是敬意,本质不过监视,仅是手段温存了些。用锦缎包裹的刀锋不仍是刀么,刺破时依然致命。当羽国的人嗅到沉木香气时,她们恭敬地垂首,额及手背,施以帝王之礼,如同张目面对正午的烈日,不可直视。尽那香气如旱季降的甘霖,慈悲沐浴过她们的,她们对这位尊贵的神使却始终一无所知。

能够直视他面容的仅有一人。

雁王。

香燃尽了。策天凤以香灰的形迹观想命运。上官鸿信的死期决而不定,仿佛是一个圈,诱他更陷落的探索。天在他中皆无所遁形,唯有上官鸿信的命数仍在云雾之中。

策天凤信手拨灰烬,沉香的余屑亲昵沾染在指尖。薄灰纤细,燃烧得十分彻底,没有一杂质,捻动时腻如丝绸。

有时候,上官鸿信会用香屑为他清理金羽。

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再往前,他想起香室初初建成的样。四面窗开,明光通透,满室的纱缦光溢彩,一展展从上铺来,说不尽的绚。上官鸿信领他走去,最后一面幔适时落。庄重的正红绣满凤尾图样,郁得几乎溢,不由分说泼了他们一。上官鸿信揭开纱缦,香室中央坐着一位王族贵女。纱帐蜿蜒在她脚,从裙边千姿万彩。

她看向策天凤,而策天凤看向上官鸿信。

这是我的小妹,霓裳。

策天凤推开香室大门,他看见白石铺设的小径,碎石拼成多姿的莲。从羽国各地移栽而

本章尚未读完,请一页继续阅读---->>>


【1】【2】【3】【4】【5】【6】【7】【8】【9】【10】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