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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祭时,便是雁王的死期。吾等可兵不血刃,改朝换代。

——《密件其一》

透窗而过的月光被纱纸挡了一半,影影绰绰扫在墙上,渐渐从虚空里凝一个人影,淡映在前人古迹上。灯火已烧尽了,烛泪,铜制灯架上珊瑚,颗颗垂落,却不会摇动。策天凤伸指,烛泪上亮起一束火光,但瞬息便湮灭了,它已倦于燃烧。

床铺四周系着帷幔,轻柔的薄丝在夏季也可保持凉。策天凤拨开丝幕,上官鸿信沉默地安睡。他神疲惫,好像在梦里经历了一番途跋涉,鬓边覆盖风霜。零星的白发提醒着策天凤,上官鸿信是个凡人,会老,亦会死。

有人在夜里轻声叹息,被虫鸣遮盖去,于是风平浪静,天太平。

上官鸿信了怪梦。

他梦见一叶顺的小舟,自己坐在舟上。他越过舟椽向望,只看见漆黑的河,仿佛收了所有光线,照不见人影。左右环顾,河面宽得没有岸,或可说是在大海上随波逐。既然没有彼岸,也就不存在前和后退,漂只是船在摇,说不定还停留在原地。

上官鸿信没有那么多耐,他站起,小舟向一方倾倒,海单薄的小船,浸鞋袜,双适时的沉重。中好像有什么抓住了他,正缓慢发力将他拖。上官鸿信颇有兴致,大抵是知这是梦的缘故,他挥挥衣袖自如地去,黑拥住他,像的眷侣。只是还不等倾吐衷,他已经沉到了海底。

他摸到的泥地,残破的刀兵和碎裂的人骨。死人的草般拂过他的脸。黑开始上升,形成天空似的屏障,上官鸿信慢慢站起来,认这是霓霞之地的战场。

霓裳死后,他立即发动了对各地诸侯的讨伐之战,一战佯败,于霓霞关诱敌,等敌军尽数瓮,便炸山围谷,截断粮,一举歼灭各地诸侯的锐力量。

暴君。

落败的诸侯如此怒骂。

暴君?

上官鸿信简直要开怀大笑。

如果我是暴君,你们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你们可以否认吗?你们当然可以。你们有无尽的理由。

因为你们是臣。

我是王。

新王登基,又逢灾祸,百姓不果腹,各地诸侯不思救灾,反而上书请用凤鸣祭祈福。天运?福泽?不过是冠冕堂皇的杀人借。倘若凤凰不来,新王便是德不位的罪人,他的继位带来羽国的灾祸。到时再起一场祭祀,用他的鲜血为祭品,羽国的百姓同样会接受,并且满心喜。然而,明知前是陷阱,上官鸿信却不可不。疲于战的羽国太需要一个奇迹,作为君王,他必须承担起数万民的期待。已是死局,却不得不局。如何落,上官鸿信举棋不定。

他万万想不到霓裳会为他祈愿。

自古以来,凤鸣之祭便是君王的权力,是皇权对神灵的让渡和献祭。帝王献无上尊荣与天赐的寿数,换得凤凰天之上的垂青。翻阅史书,羽国君主英年早逝者颇多,坊间传言这是羽国王族对许愿代价的弥补。

一旦祈愿有所回响,命数便会大变。祈愿者的人生变作一栋空屋,一切命数,任君取用。去房梁,便多病缠;掩门闭窗,便众叛亲离;火燃屋,便死于非命;摧墙折,便无无女。

你看,尊贵的帝王在神灵面前,脆弱得像个玩

正因如此,即便凤鸣之祭羽国人尽皆知,却少有人真正施行这一仪式。原因无他,所谓利人害己。如果祈愿的代价已经是牺牲,愿望就必须足够尚。为羽国,为人民,你的献祭方有意义。

但霓裳的祈愿是为了她的皇兄。

泥土里游的蛇,细看了是发,缠绵地绊着脚踝。上官鸿信俯,十指嵌淤泥,的泥土在手里仿佛血块,稍一抓握便碎成渣滓。顺着黑发的系,他掘一颗颅,白骨生生,窝空。上官鸿信轻抚骷髅,似乎仍能受到女苍白的肌肤。霓裳抬看他,一张清白如初的面孔。

是他亲手阖了霓裳的棺,从此把她留在暗无天日的死寂中。

他想到最后几年的霓裳,自撑持却抵不过沉疴。她倚在床边,慢慢地着细巧的手工,绣了许多条丝帕和锦带。

这个给你,这个给先生。

霓裳把她的织品均匀分开。

倒不是盼着皇兄想念我,皇兄肯定会记着我的。

她挑起一只系绳的丝绸袋,放在细细端详。

只是他么……大概很快就会把我忘了。

霓裳……

没事的,皇兄。你是最知我的。我没有那么他。不然,我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你替我把这些送他吧。

也罢,拒绝也罢。我就当他知了。至于结果,我也清楚了。

她静了一霎,黛眉边淡淡悲伤。怕上官鸿信看见急着掩饰,一笑,泪却奔涌,十年间沉默的钟撕洒在地,一片狼藉。

上官鸿信几乎不忍去看她,日西沉,黄昏的辉光洒在她脸上,像座静止的铜像。他鲜活的小妹被冻住了,慢慢在死去。

我要去求他。

不!

霓裳死死拉住他的衣袖。

不要去祈愿。

为什么?

霓裳垂眸,拭了泪,说:登基那年,你已经许过愿了。

漆黑的天突然有了重量,威势无匹地压,上官鸿信站在原地,看手中骨粉化成灰。霓裳不在这里,霓裳早已去一场回。她不是霓裳,这世上再也没有霓裳了。

这世上只有苟延残的上官鸿信,和居的策天凤。

上官鸿信在睡梦中皱,朦胧中他到有人站在床边,周散发火焰的气息。黑的魇被烧一个大,火光吞吃倒的海。他睁开,策天凤正俯视着他,肩上立起一排金羽。暗紫的魇兽退他的梦境,化成烟雾从窗里仓惶逃走。

两人对视,气氛一时静默。

许久,上官鸿信搂住他的腰,埋在他前,掺杂霜过策天凤手边。

老师……

策天凤的气息哽在间,尖微微麻痹。他的手担上他的肩,僵地抚。,向百姓承诺虚假的希望。羽国已经和平。

起义的农人回到家乡,商贩们重拾生计,大批军队解甲归田,包括皇城的羽林卫。手握重兵的诸侯成为国家的实际控者,而王位上坐着的君王只是傀儡。

夏,羽国大旱。连年战掏空了国库,民不聊生,怨气沸腾。诸侯们顺势而为,不停蹄架起祭台,四放风鼓天运。凤鸣之祭,这项古老的仪式从累累藏书里被翻找来,广而告之。一时间羽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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