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与君离别后何ri君再来(1/7)

加入书签留言反馈

〔一〕是警察把我送到了医院，急诊室门，医生宣布我爸抢救无效的那一刹那，妈哭得了过去，亲戚们成一团。几个阿姨帮忙照顾妈，爸那边的人分成两拨，一拨围着房屋中介，“你们到底什么了？人到你那儿就事！”一拨围着抢救的医生，“人送来还好好的，到你这儿怎么死了？”医生的说法是，爸是心脏病突发，送来的时候呼已经停了。房屋中介的说法是，爸在过去之前，还正常的。那会儿他们正闲扯着明星可赚钱了，有个小明星也在他们这儿看四合院呢，爸问是谁啊，中介嘿嘿一乐，指着电视，“就这人，哟，这是谈恋了啊？”爸回一看，电视上的郝泽宇正搂着一的肩承认恋。“福先生突然激动了，猛地站起来，然后就过去了……”我坐在椅上，面无表，只盯着病床上的爸。爸像睡着了一样，仿佛一秒就会睁开。爸，那只是郝泽宇的业务需要，他没劈，我们还在一起。您快起来啊，待会儿您不车了？别睡了，醒来之后，咱们还吃饭呢。对了，郝泽宇你在哪儿呢？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事业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在一起这么久，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但现在，我求你回来，你回来告诉爸，那都是假的，你让他安心地走，好不好？我很想大哭一场，但讽刺的是，刚打完毒杆菌的脸，本没办法皱起来。耳边闹哄哄的，无数声音织在一起，像一张大的网。所有人的嘴一直动一直动，可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有人重重推了一我的肩膀，我茫然地抬起。我看到妈缓过来了，有人拍着她的给她顺气。我看到二婶愁眉苦脸地在我前拍着掌，“你说话呀！你爸死了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我看到三叔指着我的鼻，大声骂，“要不是你，你爸不会没日没夜地急着卖房！”我脑里嗡嗡作响，三叔的掌照着我的脸呼过来，我脑袋很迟钝，不想躲，也不想问什么。一个人抓住三叔的手，是我妈。妈用护着我，把三叔推到一边。“老福就是把钱扔海里了，你们也不着，何况是给自己的女儿。”三婶生气了：“嫂！你还护着她，要不是她，哥能就这么没了吗？”“那也是我们自己家的事儿。”我拉住妈的衣袖：“妈……”妈反手给了我一掌。这一掌把我的打到一边，墙上的钟显示，零整。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我人生中最漫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我一直等的人，他没来。我的心，好像死了。后来几天，我和我妈住到了二姨家。郝泽宇不断联系我，但我一直没见他，因为我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我爸火化那天，天得很厉害，像是憋着场雨。爸的棺材停在火化炉，我扶着妈站在一旁，妈的脸上挂着可见的苍老憔悴，整个人很安静。这几天里，我们哭了太多，也哭得太累，累得已经像一双无知无觉的人偶，眶里枯竭到一滴泪也没有了。小松从外面跑来，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郝泽宇跟老来了，但他们不是家属，火葬场的人不让他们，堵门了。”我没回答。这时，控制火炉的师傅问：“再看一吗？”我们走上前，我微微俯，地看了爸最后一。经过遗容，爸的神态很安详，除了脸异常苍白，跟平常几乎没什么两样，仿佛一秒就会睁开睛骂我说，不是让你好好拾掇拾掇自己吗，你看你这是什么模样。爸，我拾掇过了，真的。郝泽宇也来了，可他这时候来有什么用呢？咱们等他一块儿吃饭，最后也没等到。您的最后一，他也没资格见，他凭什么呀，您说是吧？您别不声啊，您再跟我说句话啊，爸，爸？师傅上手，示意我们站开儿，“开始了啊。”“别，师傅，我先走，别，别。”我嘴里七八糟地说着，一步步退后，脚底发，踉跄着往外跑。我听见后火化室里突然爆发一阵女人的哭声，机械运作的大震动让地面都跟着一起颤抖。我跑得没了力气，在一棵树蹲来，呼急促得像是肺要炸了，不住地呕，却什么也吐不来。这个刹那，我仿佛是被了魂，意识浮游在天际，无数错的回忆在这一刻相互织。我生时，脐带没扎好，无法排便，医生无计可施，姥姥和妈都准备放弃我了。爸听说了个偏方，用沾着香油的咸菜条，刺激门。他几天都没合，一直重复这个工作，结果我了他一黑屎。爸每天班的时候，要偷偷走，要是被我看见，我“爸呀爸呀”地不让他走，他没办法，只好把我放在车上，一直哄到我睡着，再把我抱回屋里。我在学校跟区的儿打架，学校护着对方，爸直接跟校打了起来。校骂龙生龙凤生凤，你一个司机的孩，永远没息。爸领着我回家的时候，我哭着跟爸说我会有息。然而我没有。我没息到让爸把命给搭去了，我永远没有机会去补偿，我的余生都将浸在恨意之中，我恨我自己，我恨我是爸的女儿，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我，爸会好好活着。可人究竟为什么要活着？摸爬打、辛茹苦地过一辈，就为了在生命结束的那一刻，被推一个冰冷的炉里付之一炬吗？妈越来越绝望的哭声钻我的耳朵里，一一刺着我的耳。我听见小松夹着哭腔劝我妈节哀，我的心狠狠地揪成了一团。我咬住了，拼命抵抗即将汹涌而来的崩溃。我突然意识到，爸走了，我就是这个家的主心骨。谁都可以倒去，只有我不能。我必须要扛起一切，好好照顾我妈，我要替他活去。这就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死亡的意义。我抬起，看到大的烟囱里缓慢飘一烟，我知，那是爸。世界上唯一一个觉得我瘦、觉得我漂亮、把我视为瑰宝的人，就这样不在了。我在原地蹲了很久，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跑过来告诉我，门那边还在闹。我扶着树站起来，跟他赶过去。郝泽宇正跟火葬场的人撕扯成一团。老死命地拦着他，看我过来，赶喊：“你可算来了！快儿的，这小疯了！”我走上前，脆利落地扬手给了郝泽宇一掌，“闹什么！我爸还在里面呢，刚烧成灰！”他像是被打蒙了，瞬间静了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在一旁冷看着，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满脸的嫌恶和不耐烦。郝泽宇缓缓开：“你到底想什么？”我注意到有人冲着我们的方向指指，小声议论着，神里显一惊疑。于是我说：“咱们先换个地方，我再告诉你我想什么。”走向郝泽宇的保姆车时，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