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chu吴庄（三十二）睹wu思人(1/10)

三十二

万般无奈之，文景又回到了吴庄。一家门她就觉父母确实风烛残年，力不够用了。不论院里屋到充溢着衰落、陈旧和破败的气息。院里枯枝败叶和秸杆柴草七八糟和搅在一起，再不象从前那样分门别类归整有序了。驴圈里新粪压了旧，一片一片积了五、六寸厚，再不象从前那样除铲得净净了。老驴还活着，但却燥而缺乏光泽，并且还了一圈儿一圈儿的癣斑，也了桑榆晚景。茅厕的后墙摇摇坠，向倾斜，不知谁了一“丫”形的树杈。屋更是四通风，旧窗框变了形，木框和木之间、窗框和玻璃之间都有了裂。清晨，未曾开启窗帘时，那眩目的光已通过裂钻了来。夜晚就是寒气人的冷风了。这境况与慧慧家那新门楼大瓦房比较起来，越发显得寒碜。也难怪父亲气！

文景从回到家里就抓起搓板放扫帚地忙碌，不是洗涮爹娘的脏衣服，就是整理屋院外的柴草粪土，要幺空跑去托三货代买泥、油毡，为修屋备料……本意识不到一个弱女担当这一切是何等地孤独凄凉，也完全不考虑命运之神待人是否公正了。只是偶尔在街门遇到慧生那骨朵般诱人的新媳妇时，文景的视线会被那媳妇的背影儿拉直，心象蜂蛰了一阵儿刺疼。这媳妇的背影儿与慧慧是何等相似啊。假若慧慧还活着，该多兴啊。唉，文德要在世，二妮早娶门，爹娘也该抱上孙娃娃了。想到人生在世什幺都不及命珍贵，立即又联系到海纳，文景就又不停蹄地赶开营生了。

修房是男人们的活计，本来吴东要回来尽儿的职责。吴东已请了两星期的假，予支了一个月的工资，买好了请人帮工时要用的烟酒，就要动了，文景却变了卦。她左思右想，还是持自己回来。——说一千一万，还是为了海纳。吴东留守在家中，海纳一旦在学校犯了病，作为工会副主席的他可以打电话叫来救护车，及时寻求帮助。所以，两人就再一次重新分了工。吴东除了照顾好孩们的一日三餐外，还要在这两星期的时间，到省城着名的医科大学、两大医院请教于学者专家，到省图书馆查查医学资料，尽量在海纳发病前多掌握些医疗信息。文景回了家也不能只顾了修房，还必须到亲戚朋友借些钱，以备应急。吴东知文景脸薄，临行前又给她带了两封信。他鼓励文景首先去问他的两位弟弟去借钱。——据说他二弟与玲结婚后跟形势，一会儿办野菜罐厂，一会儿开婚姻介绍所，很有闯劲儿；他三弟虽没有大魄力，但也养了十几，手里不缺钱。吴东还说问他们借钱咱不理亏，因为他成家之前十来年的工资都贴补了他们。

事往往是这样，发愁和筹划的时间比活儿的时间都绵。其实修个房也算不得什幺天大的工程。由于材料准备得充足，有三货和二妮两给张罗，又有吴东置办的好烟好酒，尤其是赶在收罢秋的农闲时节，来帮忙的人真不少。一天揭了旧瓦，找见裂，用大渣泥补了漏，又铺了油毡，并为第二天备好了浆泥、白灰；第二天大渣泥一层、白灰一层，然后在白灰上稳了瓦，接着就是最后一工序，泥浆了。年轻人手脚麻利，计划两天就能拿所有的活计。特别叫人动的是三货，真有号令三军的才能。第二天午，就快铺完砖瓦了，老天有了雨的征兆。黄土原上的骤雨，常常是风大雨稀，不是乖乖儿直，而是随着狂风横扫过来。尤其站在房上的人们，没遮没挡，铜钱大的雨儿摔在腮上，那觉真象玻璃碴袭来似的。有那不经雨打的年轻人便想停工。三货一方面稳住一班人各司其职，叫众人抿酒，另一方面派人去砖窑上扛来了遮盖砖坯的大蓬布。他让三四个年轻壮汉扯起蓬布作墙，遮挡横扫过来的西北风，鼓励大家一鼓作气完成工程。

文景也机灵，她明白用蓬布遮挡也不过是个样，起个心理安的辅助作用。有时刮的是风，没个准定方向，哪儿能完全挡住？她索豁了去，不穿雨衣不草帽上了屋，木兰似地与男人们搬砖瓦一块儿了起来。她想：只有撑掌门的陆家号人以红装女显示刚毅勇猛的神，方可激发男汉不畏风雨的劲。嫁了三货的二妮也真和文德一家人贴心，见文景气宇轩昂上了屋，她便穿了件红雨衣，怀里揣了个酒瓶也噔噔噔地爬上了梯。风雨中一旦现了两位亮丽红颜，喝了些酒的男人们就得更了。雨顺着他们的发、脖颈淌，淋了后背和一侧的肩。但他（她）们青壮年的觉并不象人们想象中那幺难受。二妮这位最会调剂人们绪的新媳妇，不如文景那幺能吃大苦耐大劳。她披着雨衣的刚冒屋檐，就觉得风得气。她便将怀中温的酒瓶递上去，退一层木梯，将缩了来。风一旦小些，她那红的脑袋、漉漉的俏脸儿又会现在男人们的视线中。她这一伸一缩比文景亲自动手都作用大呢。她站在梯上瞥一隔慧生家的带有兽角的大瓦房、红门绿窗，即兴挑起个有趣的话题。一就使大家忘掉了风雨。她问：“你们说如今咱吴庄谁家最好活最受用？”